關注生命倫理 正視社會歪風

花姐的門訓示範

05/08/2022

花姐(黃慧君)這經理人在《全民造星》之後銳意栽培和調教這班「12門徒」,清一色男生,不sell靚女,雖然他們不是個個都英俊,但總會有令女生和太太們著迷的小鮮肉!

成員各有不同的性格

MIRROR的12位成員,性格各異,「花師奶」要湊大這12門徒,連同ERROR的四位成員,共16位乳臭未乾的小伙子,真不容易!

作為經理人,接到工作,如何分配?不患寡而患不均!10隻手指都有長短,必有寵兒,難免偏心!他們當中,有人嶄露頭角、有人仍不得志,彼此間出現爭競、嫉妒、紛爭,如何排解?

耶穌的12門徒,何嘗不是三尖八角?有衝動的彼得、貪財的猶大、多疑的多馬……耶穌被捉拿時,眾門徒膽小如鼠,皆作鳥獸散!之後心灰意冷,雖然曾跟住耶穌,經過了三年的「神學訓練」,竟然重操故業,再去打魚!

在門徒爭論誰是最大之後,雅各約翰兩兄弟對耶穌說:「賜我們在你的榮耀裡,一個坐在你右邊,一個坐在你左邊……那十個門徒聽見,就惱怒雅各、約翰。」(可十37、41)

耶穌如何處理門徒的相爭?「你們中間誰願為大,就必作你們的用人;誰願為首,就必作你們的僕人。」(太二十26下-27)

ERROR也是2018年《全民造星》之後的產品。比賽中頭三名和其他優勝者已經埋班,組成了MIRROR;但第四名的肥仔(梁業)不甘被遺棄,花姐也不放棄他,讓他與阿Dee(何啟華)、193(郭嘉駿)及Poki/八両金(吳保錡)組成一個騎呢搞笑的男子四人組「ERROR」,這組合又叫「F4」、「宇宙天團」。

耶穌服侍門徒,不單為他們洗腳,更為他們捨命!「人子來,不是要受人的服事,乃是要服事人,並且要捨命,作多人的贖價。」(太二十28)

我們弟兄姊妹之間的成長和相處如何?保羅還有末了的話說:

「願弟兄們都喜樂。要作完全人;要受安慰;要同心合意;要彼此和睦。如此,仁愛和平的神必常與你們同在。」(林後十三11)

助年青人實現夢想

作為一個監製及經理人,製作了《全民造星》,催生了MIRROR和ERROR,花姐的夢想就是要幫助一些追夢、尋夢的年青人實現他們的夢想!因為人如果沒有夢想,就是一條鹹魚(很貴,但沒有生命的)!你現在的夢想是甚麼?會如何達成?

花姐為了調教MIRROR這12門徒,找來阿祖(梁祖堯)做教練,讓12門徒入營特訓了12日,用了很多基督教訓練營的技巧(只是刪去了信仰元素),包括玩歷奇遊戲、團隊精神訓練、心靈醫治等,並且加以調教在他們相處時顯示的弱點或短處。

在這功利競爭的社會中,要幫助一大班從選秀節目競逐出來的年青人互相合作、一齊和諧地發展和搵食,真不容易!在他們還未成名的這段時間,未有工作收入、每日受訓、練歌排舞、學習演戲創作,誰來供養他們?「黃口無飽期」、「索食聲孜孜!」接到工作,一齊表演,排練時間肯定比個人表演長得多,但收入卻要12個人攤分,多極有限!如果你是他們的經理人,如何養育他們?

MIRROR有成員曾經對花姐不敬,之後流淚悔改說:「沒有花姐,就沒有《全民造星》!也沒有MIRROR!她簡直是我們的母親一樣!」花姐如同母親一樣,要湊大這班未來新星,一點也不容易!

保羅對帖撒羅尼迦的信徒說出自己的心底話:「只在你們中間存心溫柔,如同母親乳養自己的孩子。」(帖前二7

花姐盡心培育MIRROR這12個囝囝,或許比起照顧自己的兩個親生兒子還要細心!她明察秋毫,甚至他們有幾條頭髮豎了起來,她也會叫他們整理好才去出鏡!

花姐直話直說,沒有虛假包裝,帶著心底話去說出真相。說出真相的人需要有勇氣,而花姐說出評語是要委身幫助人成長。當然,聆聽的人也需要有勇氣去接受評語,並加以改進。

合作精神尤為重要

要這組合得以長久,必須先建立他們彼此之間有良好的關係,再有合作精神、可以互相補足,才可以保存「one and all, all in one」的精神,有可持續的發展!MIRROR 12子在銀礦灣12日的營會中,有很多流淚、擁抱、安慰……到底是真情抑或是劇情?有待時間的考驗!

信徒之間的關係,也是一樣。耶穌看到祂的子民(包括你和我),作為「新世紀福音戰士」,也有這需要,所以耶穌在約翰福音十七章中,有五次求天父賜下「合而為一」的心!

保羅在以弗所書中勸我們「凡事謙虛、溫柔、忍耐,用愛心互相寬容,用和平彼此聯絡,竭力保守聖靈所賜合而為一的心。」(弗四2-3)

如果MIRROR的教練,識得運用這些《聖經》金句,可能更加事半功倍。可惜,就算幾正的金句,若不實行、沒有愛,都是鳴鑼響鈸!

來得不易的收成期

ViuTV的高層(魯生、金生)和花姐一直投資,現在已經進入「收成期」,財來自有方:

除了2021年5月在九展的六場演唱會的大豐收,他們會拍劇集、拍電影、拍廣告、做品牌代言人、影迷大手筆出資為他們做宣傳、讓市民全日免費搭電車……距離中秋節前兩個多月,有品牌的月餅盒上印有某成員的肖像,月餅一開售已經搶購一空了!紅館演唱會更不在話下。

我們要帶一個人信主,一點也不容易,真是「粒粒皆辛苦」!要培育一個初信者成為一個成熟的基督徒,曉得入了「自動波」去追求學習信仰,自律地讀經、祈禱、傳福音,更難!

試問我們信主多久?有幾多人自覺已經是成熟的基督徒、已經進入收成期,能夠為主收割莊稼?

「要收的莊稼多,做工的人少。所以,你們當求莊稼的主打發工人出去收他的莊稼。」(路十2)你就是這為主收割莊稼的工人嗎?

相關文章

徹底翻身的旅程

張勇傑 | 明光社高級項目主任(性教育)
05/06/2025
專欄:好書推介

香港不少教會在這十多年都面對會眾人數停滯不前的情況,莫說要人數增長,人數不跌已屬難得。話雖如此,仍有教會在這艱難時刻蓬勃發展,其中一所就是《徹底翻身的旅程:門徒的靈命成長》一書作者陳傳華牧師所事奉的教會——播道會雅斤堂。

筆者因工作關係會間中參與雅斤堂的少年崇拜,見證著弟兄姊妹由太子的舊址搬遷到長沙灣的現址。身處在雅斤堂時心中會有一個疑問,為何這所教會如此有活力?增長如此迅速?或許可從這本由該會的創堂牧師所撰寫的書找到一些答案。

陳牧師將教會擴堂的點滴和他牧會的心得輯錄成書,此書一開始便是一場壯麗的建堂實錄,記錄了教牧同工、教會領袖和會友擺上了「真哪噠香膏式」的奉獻,不少會友傾出所有為教會籌募購堂的資金。但其實教會的成功不在於購入的堂址有多大,會友人數的多寡,而是信徒生命的成長。因此,此書接著便是講述了教會的兩大使命——使人作門徒和關愛扶貧。

此書不是一本門徒訓練手冊,也不是扶貧行動記錄,而是結集聖經教導及實踐的見證集,記載著一個個教會會友作門徒的故事,當中看到不少生命的改變,而這些生命也促成了教會的增長。

每所教會都有她們自己的特色,此書所述的內容未必能完全套用到另一教會上,但此書談的不是建立教會,而是建立門徒。正如書中的一句話:「作門徒不是口號,而是一個必然的徹底翻身的旅程。」作為信徒,也許要問問自己,生命又有沒有被神徹底翻身呢?

《混沌少年時》(Adolescence) 一鏡到底反映青少年困境

郭卓靈 | 明光社項目主任(傳媒及生命教育)
20/05/2025

Netflix英國劇集《混沌少年時》被英國《衛報》的劇評人稱之為「幾十年來最接近完美的電視劇」,該劇共有四集,故事以13歲少年Jamie涉嫌以刀殺害同學的事件作為開端,透過一鏡到底的拍攝手法,呈現英國校園朋輩間的相處、社交媒體對青少年的影響(自我形象及對女性看法等),與及親子關係疏離等情況如何令悲劇釀成。

一鏡到底的拍攝手法

劇集採用極具挑戰性的一鏡到底方式來拍攝,每集約60分鐘不間斷的鏡頭移動,展現了導演Philip Barantini的功力,而此種運用鏡頭的手法要求演員們及拍攝團隊有非常高的合作性。這種連續不間斷的拍攝讓觀眾彷彿置身於劇中人身邊,體驗他們的惶恐、掙扎與情感這種技巧時有運用於電影裡,如《1917》和《飛鳥俠》,以營造出令人窒息的真實感。

劇集選擇這種拍攝手法,能讓觀眾從一小時的細心觀察中有所反思,如在校園裡、人物傾談中,可以細察到孩子的心理變化與想法,透過鏡頭直接呈現出青少年所面對的世界。從美學角度來看,這種拍攝手法也捕捉了時間的流逝,就像現實生活同樣沒有被剪接的機會。

編劇在說故事時所使用的藝術表達手法,沒有刻意為觀眾提供簡單的答案,而是透過多重視角拼湊事件全貌。喧鬧的校園、青少年與心理學家對話時流露的心靈需要,以及家庭成員對話時呈現的緊張感等,都在連續鏡頭下,被拍攝下來無所遁形,這種藝術手法迫使身為家長的觀眾正視一個狀況,青少年的困境從來不是單一因素造成,也無法用簡化標籤理解。

社交媒體的隱形殺傷力

劇集亦反映了在現實生活中,社交媒體對青少年的影響。英國天空新聞台的網站刊出了一個調查,當中指出智能手機和社交媒體可能對男孩心智構成的「毒害」,40%的14至17歲受訪的青少年,每天至少上網六小時。[1] 《混沌少年時》的編劇Jack Thorne曾在一篇文章裡,與他自己少年時不同,現代青少年在網上接觸到的可能是極端思想,而他少年時只是閱讀書籍,這劇中主角Jamie與他的關鍵差異。[2]

劇集也反映了一些現實狀況,成人們無從得知孩子於社交平台接觸甚麼群體,也不知道網絡文化或「暗語」可能會令青少年扭曲地看這個世界,而這些群體和資訊也響到孩子如何看自己如劇中提及的「非自願單身族群」(incel)、男女關係的「80/20法則」及「男權之圈」(manosphere)的觀念,深深地影響著心智未成熟的13歲少年,影響Jamie的自信心、自我形象與觀感,甚至影響到他對異性作出的行為。

明光社

就如劇中提到,網絡上的男權之圈是一群反女權主義的擁護者,這圈子的人貶低女性,推崇男性主義,將權力與控制連結在一起。社交平台形成「迴聲廊」,令用戶只接收到類似的資訊,導致Jamie相信此種極端想法及行為是正常。在面對女同學Katie對自己的拒絕和人身攻擊時,Jamie惱羞成怒,就直接以暴力方式來回應。

在現實生活中,家長很多時都教導孩子要有規有矩,但卻容易放手讓子女於青少年時期任意上網,令他們透過社交平台的「窗口」窺探世界,也就是沒有年齡差別的去面對成人世界。有些孩子上網時,甚至為了取得網友的關注而以言論、圖像來討好別人,這些不經意的忽略令孩子可能會陷入被欺凌或暴露私隱的危險。身兼演員和編劇工作的Stephen Graham,在劇中飾演Jamie的父親Eddie,他為了工作早出晚歸,或許會和孩子去打球,但父子沒有深入傾談,這位父親不知道兒子在網上被人欺凌,並且在內心對自己及男女關係感到焦慮。

在場的缺席令隔閡形成

此劇具有警世的意義,Jamie的父母雖然充滿愛心,卻對兒子的數位足跡一無所知。這種「愛的不對稱」正是當代教養的致命盲點——人們關心孩子吃甚麼、何時就寢,卻對已經成為他們精神食糧的網絡世界一無所知或者視而不見。劇集提醒家長必須跨越上的鴻溝,理解「數位原住民」的生環境,而非將智能設備簡單視為電子保母。

明光社

Eddie代表傳統教養面對的困境他愛兒子卻不懂如何表達,重視家庭卻與孩子缺乏情感交流這種「在場的缺席」隨著Jamie被捕而徹底崩解。劇集第三集的心理治療場景揭示了殘酷真相——Jamie的失控並非偶發事件,而是長期孤獨和掙扎帶來的結果。但劇集也留下了希望的伏線,當Eddie最終崩潰地躺在兒子床上,象徵著權威父親形象的瓦解,他卻有著重生的可能,願意繼續以愛守護孩子。這呼應了Graham在訪談中的觀點:「養育孩子需要整個村子的力量」(it takes a village to raise a child)。[3] 家長需要意識到,在數位時代,教養已不能僅依賴直覺與經驗,而必須建立全新的、與孩子溝通的能力,並建立支援系統,了解孩子在網絡中研究、討論甚麼,及他們面對著甚麼事情。

《混沌少年時》最珍貴之處,在於它拒絕將悲劇歸因於一個原因。每個環節失去一點的功——父母的不察、學校的疏忽、群體的冷漠,以及演算法的推波助瀾——共同構成了一個吞噬少年的系統。而這面鏡子反映的不是單一事件,是整個Z世代,社會及家長們必須共同面對的教育現實。與其急著尋找「誰該負責」,不如思考「我能改變麼」這或許是劇集留給家長最寶貴的功課。


[1] Tamara Cohen, “Teenagers exposed to ‘horrific’ content online - and this survey reveals the scale of the problem,” Sky News, last modified March 19, 2025, https://news.sky.com/story/teenagers-exposed-to-horrific-content-online-and-this-survey-reveals-the-scale-of-the-problem-13331556.

[2] Jack Thorne, “‘The younger me would have sat up and nodded’: Adolescence writer Jack Thorne on the insidious appeal of incel culture,” The Guardian, last modified March 18, 2025, https://www.theguardian.com/tv-and-radio/2025/mar/18/adolescence-writer-jack-thorne-incel-culture-netflix.

[3]  Sam Briger, “‘Adolescence’ co-creator says ‘maybe we’re all accountable’ for youth violence,” NPR, last modified March 31, 2025, https://www.npr.org/2025/03/31/nx-s1-5345097/adolescence-netflix-stephen-graham.

明光社開放日2025

張勇傑 | 明光社高級項目主任(性教育)
20/05/2025

2025年3月29日是明光社的開放日,當日的活動分為五個時段舉行,由本社董事和總幹事分享我們關注的各項議題和介紹我們的工作,全日約有100人次出席活動。

子女嚷著要手機,父母怎麼辦?

明光社

第一個時段由中華基督教會基灣小學(愛蝶灣)校長黃靜雯博士擔任講員,她表示子女打機的問題往往令不少父母掛心,但她認為父母不用將打機視為錯誤,而是要教導子女自律。父母需與子女一同制定使用智能手機的時間表;而限制使用手機的規則,除了子女,父母也要一同遵守。

與躺平一代尋夢想

明光社

第二個時段由顯理中學校長吳浩然先生擔任講員,他指出這世代的青少年最需要的是盼望。而人們常常將夢想與職業掛鈎,但他指出夢想其實不是指向職業,而是指向人的性格、能力和價值觀。如青少年夢想是做巴士司機,背後可能是渴求操作大型機械,家長和老師可把握機會與青少年傾談,鼓勵他們建立自己的能力,實踐夢想。

現今香港教會的社關路

中國神學研究院天恩諾佑教席教授(神學科)雷競業博士在第三個時段指出,行公義好憐憫是上主的作為,教會作為基督的身體,當中的信徒群體應關心自身的世界和社會。雖然社會關懷不等於傳福音,但傳福音卻不能與社會關懷分割。今天香港說話的空間好像少了,但在信徒自身的崗位,無論是在家庭、學校、教會、工作場所也需要行公義好憐憫,讓自己成為他人的祝福。

跨性別運動對社會的影響

本社總幹事蔡志森先生在第四個時段指出跨性別運動的三大趨勢:性別主觀化,以主觀心理性別取代客觀的生理性別;變性低齡化,鼓勵未成年孩子變性;提出「反歧視」訴訟,以法律懲罰反對跨性別運動人士。他認為教會必須正視性別議題帶來的挑戰,也要作出信仰反思,持守信仰之餘,也要關懷變性人和跨性別人士。

離婚的法律考慮

私人執業律師丘志強先生在第五個時段分享了家事調解的工作,當夫婦的婚姻出現問題或考慮離婚,需要旁人協助,除了循法律途徑,也可透過家事調解來解決問題,此方法能減少對雙方的傷害。調解員會以中立的立場,找出雙方的爭議點,探求和擬定解決方案,促進溝通助爭議,助夫婦達成協議,以和諧方式解決問題和衝突。

在幻覺中醒覺

蔡志森 | 明光社總幹事
15/01/2025

許多人每天都在追逐理想,對人生、愛情、自我、未來、社會、信仰……而理想與現實、幻覺與醒覺之間,有時可能只是一線之間。

愛情是浪漫的,但生活是現實的,不懂得為人生作好規劃的情侶,最終恐怕亦無法將愛情當作麵包。當要進入婚姻的時候,對自己或對方若缺乏了解,包括原生家庭的狀況和影響,恐怕只會在日常相處中常常碰壁,小則家嘈屋閉、大則各行各路。對於青少年來說,除了愛情以外,現代社會令他們多了許多不同煩惱,例如性別角色和性別身份,當鼓吹性別自主的狂飆掀起,原本毋庸爭拗的「阿媽係女人」問題,忽然變得莫測高深,究竟性別自主是醒覺還是幻覺?本已煩惱不絕的少年維特,現在有更多莫名其妙的難題!至於生死,就如地獄一樣,對許多人來說更是一個測不透的謎,恐怕不是看完一套電影就可以破解,以為自己已「破了地獄」、懂得生死,難保所看見的不是幻覺。

另一方面,有時學校的校長老師、家長和教會的領袖,本來應比年青人成熟及有經驗,亦不自覺陷入一些迷思之中,例如當校方和家長在處理學生之間的欺凌問題時,便容易因為角色和期望而出現偏差,只看到自己想看或期望看到的事。至於教會群體,有時亦須常常反思,特別當遇到困難時,不要只思考如何繼續下去,更要思考為何繼續下去,有資源而不善用未必值得慶幸,有困難但清楚本身召命,誰又敢說困境不是祝福?說了一大堆,都不是幻覺,而是今期《燭光》的內容,希望能夠為大家帶來一點醒覺。

愛欲之死

呂英華 | 明光社項目主任(流行文化)
09/01/2025
專欄:好書推介

《愛欲之死》作者韓炳哲,在不少作品中都點出現今世代在新自由主義的影響下建構了一個功績/績效的社會,而在這種社會中,權力與掌控成為了生產模式裡的必要條件,而要確保工作績效的範疇竟然還包括了愛欲。

作者用了電影《格雷的五十道陰影》作為例子,劇中的男主角將自己對性關係的要求列明在招聘廣告中,如此反映「性」已被納入在績效與計算的當中,也將其變成工作以及純粹的色情。就如早前無綫電視節目《東張西望》追訪的私密照片被公開的事件,幾位女事主指控一男子偷拍其私密影像,又指他在社交媒體公開招募「性玩具」,事後更為性關係對象評分,並以性關係人數的多寡來炫耀自己的性經驗。這類行為正正就是韓炳哲所述成為績效的「性」,有人將「性」化為一種直白的要求,並展示自己有主宰他人的權力。韓炳哲認為「性」之所以成為績效的原因在於人對自己的過度熱愛,亦即是「自戀」,企圖在「愛欲」中佔有、抓住以及掌控他人,只想「他者」為自己服務。

他在暗中透露了人們從現代社會的愛欲中得到救贖的方法,就是承認自己在他人的個體性面前無能為力,亦即是讓他人成為他人自己本身,不試圖掌控、操縱與佔有對方,才能讓自己對他人保持好奇與想像力,純淨的愛欲才能因此而產生,否則就如韓炳哲在書中所述:「……現今的愛,萎縮成消費與享樂主義算計的對象。對於他者的渴望,被相同者的舒適所取代」。如想「在約砲、休閒式與舒壓式性愛當道的時代」清醒過來,《愛欲之死》或許能幫助我們找到出路。

追夢,沒有年齡限制

郭卓靈 | 明光社項目主任(傳媒及生命教育)
28/03/2024

電視音樂選秀節目《中年好聲音2》於上週日總決賽中誕生了三甲。雖然沒有每週追看,但從去年9月比賽開始,間斷地看著百多位參賽者被淘汰、晉級、被淘汰、晉級……讓人看到的是所有參賽者在努力追夢,透過歌聲表達自己。離開的,有不少參賽者會說:「能走到這一步,都當自己是贏了!」的確,能為自己想做的事多走一步,就是向目標邁進了多一步。而能晉級的,一路走到總決賽,他們的進步與改變、對自己能力的認識與發掘,還有他們所散發出來的自信與挑戰自己不擅長歌曲的勇氣……不單是歌曲好聽,筆者也被他們對「追夢」的真誠所感動。

人到中年,就算到了老年又如何?人甚麼時候都仍可以追夢啊!看著於第一輯《中年好聲音》中71歲的吳大強活力十足,第二輯亦有66歲的朋友參賽,也實在對我們這班「年少一點」的人是種激勵和推動力。

筆者自己也有參與藝術活動,無論是戲劇或音樂方面,於社區劇場及教會中,亦與不同年齡的朋友一起排戲、夾Band。團隊中年齡層很闊:二十多歲至七十多歲的朋友都有,大家共同做著自己喜歡、感興趣的事,於藝術上交流合作,一起展現共同努力的成果,這「合一」的感覺,叫人既忘我,亦不禁散發著光芒。

藝術能表達情緒、能紓緩情緒,也可以讓人走出社區,與人交流,互相融和及欣賞。Let’s shine!人在何時都可以發光發亮啊!

回到:每週社關焦點

微短劇的亂象

歐陽家和 | 明光社特約撰稿員
20/03/2024

劇集,很多人愛看,以前主要看電視台製作的劇集,近年不少串流平台也有自家製作的劇集,但隨著短視頻和相關網絡平台出現,短劇漸漸成為主流,一集兩分鐘,拍下100集也不足四小時的網絡短劇,讓生活急速的城巿人既可煲劇,又不用捱60集長篇劇,不用快進(fast forward),直接看完,題材更是一般長劇的大集合,穿越、復仇、重生等等,劇情要愛情有愛情,要殺人有殺人,最重要是不少故事引入爽劇元素,情節緊湊、簡單,務求每兩分鐘要觀眾感受一次高潮迭起。[1] 這些短劇又稱為「微短劇」,其成本低,利潤高,不過當中包含的一些價值觀卻令人不敢恭維。

內地在2023年11月宣佈,要整治抖音和小紅書等社交平台的微短劇,其實整治工作早在2022年11月已開始,截至2023年2月,已有25,300部微短劇下線,及至11月,一共有170萬集微短劇下架,當中多被批評為「色情低俗、血腥暴力、格調低下、審美惡俗」。[2] 不過,這類短劇又豈會因為當局禁制就不再拍攝,在豐厚利潤下,仍有人繼續拍攝,就以內地短劇《我在八零年代當後媽》為例,前期投資80,000元人民幣,拍攝10天,就創造出一天內賺2,000萬元人民幣的收益。[3]

這類網劇大部份都在短視頻平台播出,畫面大多是直度的,專攻手機平台,每集大約2至10分鐘,內容確保在短時間內吸引眼球,務求「看一段就會想看全套」,因為短視頻平台只給用戶免費看幾集,之後就要到短劇平台付費收看,或好像串流平台般支付月費才能看全劇,據說製作團隊目標收益大概是1比1.5,假設投資10,000元人民幣,目標就是收回15,000元人民幣。[4] 當然這些短劇也遭嚴重盜版,很多舊的網劇,不論是否已下架,也可以在不同的平台免費收看。而故事內容情節,不管有沒有問題,短劇已免費流出,當然製作時是沒有怎樣監管,最多就是播放時在畫面顯示一句「影視效果,請勿模仿」,就當做了教育工作。

故事雖然有很多題材,但因為劇本不足,大部份故事萬變不離其宗,都是根據一些受歡迎的網劇,加入不同的韓劇或陸劇的內容,並作一些修改。故事骨幹基本一樣,情節就是抄來抄去,或者將不同的情節次序或者細節修改,原創的內容不多。由於部份故事來來去去都是同一套路,甚至可以視為一個受歡迎的「類型」,而這些類型能夠流行起來,也會引人反思。在此會介紹幾個比較經典的類型。

1. 霸道總裁:這是在內地和台灣地區流行的愛情故事類型,主題大多為外表高大英俊,有財有勢的男主角,既是企業總裁,性格又強勢,他狂熱地愛上平凡的女主角,當中表達愛意的方式非常粗暴,例如會強吻她,又不懂女孩的溫柔。類似故事用了極端的男性中心主義的論述,女性雖然被粗暴對待但同時卻有被照顧的感覺,所以深受女性觀眾歡迎。此類故事題材亦流行於網絡文學,有評論者認為這種文體根本上是崇拜強者和專制思想,並不是真正平等的愛情。[5]

2. 戀愛腦:不少網絡短劇的故事主人翁均被形容為「戀愛腦」,當中有幾個主要特點,面對自己喜歡的對象,只看到對方優點、忽略或否定其缺點,為了討好對方不惜放棄自己的想法,極度渴望對方,不尊重對方的時間和空間,不接受對方與其他異性見面,情緒起伏大,對伴侶的行為過度敏感和解讀。[6] 過份沉迷戀愛腦的故事,令人擔心的是觀眾也會有戀愛腦,最後難以自拔,以為戀愛就一定是這樣才對,但實際上戀愛的面向有很多,更重要的是,人的生命不只有戀愛這個部份。早前香港電視台與內地網台聯合製作的劇集《新聞女王》,就被內地形容為「終於有一套沒有戀愛腦的職場劇」,可見內地觀眾也對過份戀愛腦的劇集,到達厭惡的程度。

3. 重生復仇:主角往往因為受了不公平或悲慘的對待,甚至可能被殺死,但最終沒有死去,反而可以回到「未死」之前的日子,又或者直接穿越到前一世,透過自己預先知道未來的事件,實行他的復仇大計,對付那些曾經陷害他的人。類似的故事不少來自日本,但及後在內地的劇集「發揚光大」。這類故事的問題是,重生之後主角是否必定要復仇?其實如果時光已倒流,事情未發生,這仇又如何報呢?復仇過程中,更多讓觀眾看到的是權力如何一次又一次不公平的傾斜,然後主角如何像曾經苦待他的人一樣,以新的身份一雪前恥。

4. 草根逆襲:本來是十分正面和熱血的內容,但卻充斥了負能量。主角原為草根人物,來了一個大逆轉成為成功人士,他/她可能是殘疾人士、入贅女婿、植物人、沖喜新娘等等,並會被加上很多負面的標籤,同時又有很多不相信主角會成功的反派角色,他們不斷在故事中散播負能量,說主角不可能成功,更會有理應與主角站在同一陣線的人,例如伴侶或者家人,時常質疑主角的能力和不斷叫主角早日放棄,又說其他人做相同的事也會失敗,主角是不可能成功。即使到最後主角真的成功了,他們也不會歸因於主角的努力,只會說這是主角透過不正確手段得來的結果。草根人物最終成為成功人士,但卻失去對人的愛和信任,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如此不斷被破壞和踐踏。[7]

5. 後宮權鬥:後宮權鬥劇描述女性之間極端的爭鬥,為了得到男主角的歡心,不惜用盡一切的方式去吸引男主角,並將其他以姐妹相稱、表面上是非常友好的朋友踐踏,互相陷害,互相殘殺。類似的故事有很多變化,當中有很多扭曲的攻心計,或者將人性的陰暗面不斷放大。不少人質疑類似的權鬥,走到自相殘殺,不理是非的地步,也是一種社會悲哀,甚至要問這類後宮的故事,是否隱喻了社會的無奈?人究竟是否應該只活在充滿鬥爭的社會中?[8]

微短劇的產量雖多,但題材頗窄,同質性強。可怕的是當相類似的東西不斷重複湧現,巿場接受的同時,是否亦展現了社會接受某一種價值觀,或者被某種價值觀所操控?上述題材和故事情節也可見於不同地區的電視連續劇中,或者我們在煲劇的同時更要問,我們有沒有留意到自己在接受著一些想法或價值觀?我們是否真心希望世界變成那個樣子?離開戲劇世界之後,這類故事會否還在影響我們?


[1] 〈過半受訪青年直指網路微短劇「硬傷」:製作粗糙、設定雷同〉,中國青年報、中國新聞網,2023年12月25日,網站:https://m.chinanews.com/wap/detail/chs/zw/10134571.shtml(最後參閱日期:2024年3月12日)。

[2] 〈中國整治抖音、小紅書「微短劇」 1年下架170萬集〉,壹蘋新聞網,2023年11月15日,網站:https://tw.nextapple.com/international/20231115/2C4963CF163E17B6AB7E8CDD16A963E2(最後參閱日期:2024年3月12日)。

[3] 〈豎屏短劇彎道超車,拿捏觀眾成大趨勢?〉,奇遇影評、網易,2024年2月18日,網站:https://www.163.com/dy/article/IR8SGPN6055216HW.html(最後參閱日期:2024年3月12日)。

[4] 〈微短劇風靡背後,一些亟待厘清的問題〉,羊城晚報、中國新聞網,2024年1月8日,網站:https://m.chinanews.com/wap/detail/cht/zw/ft10142202.shtml(最後參閱日期:2024年3月12日)。

[5] 〈霸道總裁文〉,維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書,2022年5月3日,網站:https://zh.wikipedia.org/wiki/霸道总裁文(最後參閱日期:2024年3月12日)。

[6] 〈一心動就降智,一戀愛就上頭丨“戀愛腦”是如何形成的?〉,澎湃,2021年9月10日,網站: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4409768(最後參閱日期:2024年3月12日)。

[7] 〈從《完蛋,我被美女包圍了》到出海短劇,爽文背後的「中式受辱」情結〉,36氪,2023年11月29日,網站:https://36kr.com/p/2538789680473602(最後參閱日期:2024年3月12日)。

[8] 〈宮鬥劇〉,Baidu百科,網站: https://baike.baidu.hk/item/宮鬥劇/1225104(最後參閱日期:2024年3月12日)。

與受困擾青少年同行的教會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15/02/2024

或許以前的年輕人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但今時今日,學業上的挑戰、社交平台等種種壓力,都足以讓年輕人「早已識盡愁滋味,未賦新詞亦說愁」,年輕人的愁是真實的,每一位年輕人面對的問題或許並不相同,但相同之處在於無論身處哪一個社會階層——基層家庭、小康之家,又或是富有人家,都得面對一些不能逃避的問題。社會視年輕人為寶貴的資產,教會何嘗不想好好牧養下一代,但面對受情緒困擾的年輕人,教會可以如何牧養他們?另外,教會是否必須投入大量的人手,才能夠支援受情緒困擾的年輕信徒?馬鞍峰香港教會主任牧師李志剛博士在此分享他的經驗,希望能為大家帶來啟迪。

讓群體成為組員的支援

馬鞍峰香港教會(下稱馬鞍峰)的全職受薪同工只有10幾人,卻要面對2,000多名會眾,其中不少是年輕人,除非有些信徒只適宜透過個人輔導的形式支援,如果以一位牧者每次服侍一位信徒這種較為傳統的輔導形式來幫助年輕人,牧者一定心力交瘁,所以馬鞍峰會用群體的模式來解決個人的問題。歡躍新生事工(Celebrate Recovery)本由美國馬鞍峰教會開創的,當中提及一些步驟,與幫助成癮者的「戒酒無名會」12步驟有些相似,不過教會在其中加入了八福的聖經元素。這12步包括了「我們承認自己無力控制自己犯錯的傾向,我們的生活已經變得難以管理」;「我們開始相信,有一股比我們更強大的力量(神)可以讓我們恢復理智」;「我們決定將我們的生活和意志交給上帝照顧」等。

每一位成癮者,甚至有自殺傾向的年輕人,都可以在自願的情況下參與歡躍新生事工。與「戒酒無名會」一樣,馬鞍峰的歡躍新生事工是以同行者的形式來支援有需要的信徒。各人根據自己的癮癖,男女分開加入不同的小組。雖然人們知道歡躍新生事工是為到受情緒困擾的信徒而設,但參加小組的年輕人都不會覺得難受或有負擔,相信這與馬鞍峰所推行的四個核心R(Relax,Relational,Relevant及Real)有關。

四個核心的R

先談第一個R是Relax(放鬆),馬鞍峰營造了一個很輕鬆及自在的環境給信徒參與聚會,即使年輕人在敬拜時玩手機,也不會被人沒收手機,也不會被人投以怒目。教會給予年輕人自由,一開始,他們或許不太清楚崇拜意義,也不能投入在敬拜當中,但他們選擇在教會玩手機,而不是在家中玩手機,這已經是好事,日後他們或會投入敬拜,甚至願意參與事奉。按照他們的步伐給予他們時間及空間是很重要的,歡躍新生事工願意給予年輕人時間和空間,基本上這項事工的牧養工作為期一年,如果組員仍覺軟弱,可以按著自己的情況留下來。

第二個R是Relational(關係的),每個人都不想成為孤島,而是希望與人結連,即使在教會玩手機的年輕人,其實也想與他人結連,否則他們乾脆留在家中玩手機便可以,也不會回來教會。只要他們感到自由及安全,在他們參加活動時,他們會很深入地分享自己的感受。關係是重要的,歡躍新生事工雖然沒有為情緒受困擾的年輕人提供專業服務,但它提供的是同伴彼此的支援,讓組員在一把保護傘下彼此保護。

第三個R是Relevant(相關的),教會今天談的道,需要與日常生活相關。道是很有威力的,但有威力的道如果用很沉悶的方式去表達,也會失去功效,道不用長篇大論,簡單地點出重點便可以,也不必提供一個絕對的答案,就如耶穌會用比喻,祂知道群眾能夠聽多少,並引導他們去思考。神的話語是有能力的,歡躍新生事工所採取的12個步驟,每一個步驟都會有對應的經文。

第四個R是Real(真實),馬鞍峰對領袖的要求很高,這裡指的不是靈性要夠高,而是要夠真,合資格的領袖,他們樹立的榜樣是知道自己是罪人而不是聖人,願意把自己真實的一面呈現在弟兄姊妹面前,他們敢於與人分享自己的過錯及如何被神改變。同樣,馬鞍峰也是要求參與歡躍新生事工的事奉人員,必須在組員面前真實地呈現自己,作為一名重生的基督徒,他們需要分享自己過去的軟弱,例如坦言自己曾有自殺傾向,又或是其他癮癖等,他們都靠主得勝了,而這些經歷更可鼓勵其他組員。當領袖或事奉人員如此透明,其他參與者便不會因為加入小組而感到難堪。

謹守保密原則

另外,歡躍新生事工要求每一位組員為其他人保密,組員分享的內容都絕不能外傳,每個人的故事只能留在小組中。馬鞍峰在這方面極度嚴格,若有人令其他人的事情外洩會被勸告,若屢勸不改,他們只能離開教會,因為人的話語不但會拆毀人,也會扼殺會眾對教會的信任,馬鞍峰絕對不能容忍這種刻意的人為傷害。

要回應年輕信徒的心靈需要,傳統的教會有不同的模式和做法,馬鞍峰根據本身的獨特之處,為青少年提供了安全及透明的空間,讓他們在分享自己的問題之餘,也可以投入事奉,例如教會為想參與拍攝或敬拜事奉的年輕人,提供器材及導師,幫助他們發揮恩賜。參與事奉其實亦有助改變他們過往的世界觀,建立健康的形象,這一切對於受情緒困擾的年輕信徒來說,都有極大的幫助。

毒粉與毒性追星

歐陽家和 | 明光社特約撰稿員
12/01/2024

近年香港偶像文化重燃,新一代的偶像文化遇上網絡,以前劣質追星潮未有因為時代的改變而消失,反而因著網絡文化令情況變得更嚴重,有文化評論指出因著網絡盛行,不少人組成反對某某明星的群組,成為「毒性追星」(toxic fandom)的群體。心理學家指出毒性追星影響個人的心理健康。如果發現自己追星時變得負面,失去了正確的價值和動力的話,應該離開現時的追星群體,去一些健康的組織和群組追星,減少負面的影響。

翻查香港近期的娛樂新聞,不乏毒性追星的新聞,人氣愈盛的明星,愈多負面群組狙擊。例如姜濤前陣子一次外出表演被網民質疑,姜濤貼出該網民的社交媒體賬戶反擊,令網民的身份曝光,姜濤的舉動引發不少負面網絡攻擊,認為他是名人有較大的影響力,不應欺負一般網民。最後姜濤公開道歉,但事件亦引來不少人質疑,這些不喜歡姜濤的人,是否隱姓埋名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公審自己不喜歡的人?

又有一說指在2024年元旦舉行的樂壇頒獎禮前,為了「抗拒」男團MIRROR獨大,部份毒性追星的網民就發起「我呼籲全世界票投尹光!」尹光順利殺入「我最喜愛的男歌手」最後五強。[1] 類似的文化不是香港獨有,外國有團體因為不喜歡《星球大戰》(Star Wars)系列電影、劇集,以及Marvel公司出品劇集的某些安排,粉絲居然成立不同的群體在網上連結起來,出迷因圖(meme)、寫反對文章,恥笑這些公司某些故事的編劇甚至演員等等。[2]

另一種毒性追星的例子就是狙擊該明星或者品牌,但凡他們出現均結集力量給予負評。例如部份Marvel的作品在影視評論網站爛蕃茄(Rotten Tomatoes)就曾被炸得體無完膚,劇集Ms. Marvel就因著近三成網民只給予最低分的一星,令其整體評分曾經出奇地低至6.1分。在香港,MIRROR成員呂爵安(Edan)去年推出的新歌Again,歌曲在YouTube上架就曾經一度有九成dislike(不喜歡),數字也是高得離奇。有傳媒懷疑是因為他曾在演唱會中的棟篤笑環節恥笑自己樂隊隊友搏出位,最後遭隊友的粉絲還擊。[3]

在外國,類似的毒性追星的分析被形容為一次右派反對過份平權文化,[4] 當中分析指部份大財團為了政治正確,大量加入不同種族、性別、性傾向的角色進入一些傳統故事中,令觀眾反感,開始透過網絡政治動員,企圖改變現況,並向有關公司表達對故事方向改變的不滿。有文章分析稱過份政治正確及所謂的覺醒文化(woke culture)事實上仍然過份前衛,未必為一般人所接受,強行透過更改故事框架、加入人物以作改變,只會令人反感,甚至對安排產生抗拒,繼而形成對此厭惡,甚至仇恨。

追星文化本來是個人的身份認同,意思是我支持某某明星,喜愛某某故事,其情感的投射除了當中的人和故事之外,隱隱然也定必包含當中的一些價值觀或者對事物的想法,這些都成為一個人的身份認同。[5] 當這些追星的人有相同的價值,便會走在一起,自然有協同效應,他們會相信類近的事物,亦可以團結造出很多更好的事來。有心理學家指出,粉絲走在一起建立屬於自己的群體,將他們對人或事物的喜愛連結起來,這本來是一件好事。[6] 舊時代的明星,就強調自己要有正能量,相信其支持者們會變成一個更好的群體,所以特別注意自己言行。部份著名的創作人,在創作故事和節目時,亦會提醒自己要有一些底線,因為知道多人喜歡,就更留意自己的創作,減少絆倒人的機會。

如此說,毒性追星,其實就是有一群人擁護了另一套價值觀和世界觀,他們走在一起,以毒性的方式交流,他們同樣也人多,既然群體可以一起變好,當然也有機會一起變壞。所謂毒粉,可以帶來很多傷害,在外國很多恐嚇、騷擾的事件就是因為這些人走在一起而發生。有些明星或藝人遇到大量負評,有時會不知所措,甚至有些人會將事件個人化,認為這是個人因素導致,令自己陷入情緒病的困擾之中,不過也有些人會選擇反擊。無論選擇用何種手段回應,其實也不會令這些毒粉消失,因為他們出現並不單純是因為有某位明星、某個故事、某個流行文化的文本的出現,他們的出現,更多是因為對自己身份認同的選擇而造成。

流行文化很多文本值得被欣賞,當然也有很多可以批判的地方。創作人和藝人普遍接受理性的批評。我們欣賞不同的創作時,不忘也同時留意與我們一起討論的群體,若有些網絡群體本身經常攻擊藝人、作品,或者有很多負面的留言,切記要保持自己欣賞藝人或作品的初心,若有些留言或者言論已經令自己感到不安,甚至有一些負面情緒令自己覺得支持不住,實在可以選擇離開,選擇一個令自己感到舒服的地方追星,千萬不要害怕離開,因為保護自己的心靈,比一切重要。[7]


[1] 〈網民呼籲全城票投尹光 力壓MIRROR奪叱咤我最喜愛男歌手〉,LINE TODAY,2023年11月14日,網站:https://today.line.me/hk/v2/article/x2MqLMw(最後參閱日期:2024年1月5日)。

[2] Melanie McFarland, “Let's all stop ignoring The Fandom Menace. It's real, and it's winning,” Salon.com, last modified June 30, 2022, https://www.salon.com/2022/06/30/marvel-star-fandom-menace-gamergate/.

[3] 吳順芯:〈Edan成MIRROR「負評王」 疑被姜糖追擊令新歌MV近9成Dislike?〉,《香港01》,2023年9月11日,網站:https://www.hk01.com/眾樂迷/939628/edan成mirror-負評王-疑被姜糖追擊令新歌mv近9成dislike(最後參閱日期:2024年1月8日)。

[4] Rewriting Ripley, “In Plain Sight: How White Supremacy, Misogyny, and Hate Targeted the Star Wars Sequel Trilogy and Won,” Medium, last modified March 12, 2021, https://rewritingripley.medium.com/in-plain-sight-how-white-supremacy-misogyny-and-hate-targeted-the-star-wars-sequel-trilogy-and-2fd0be4b242.

[5] Victoria Taylor, “Toxic Fandom: What Is It?,” Medium, last modified January 31, 2023, https://medium.com/change-becomes-you/toxic-fandom-what-is-it-c8c1520beb06.

[6] Lynn Zubernis, “How Fandom Turns Toxic,” Psychology Today, last modified July 16, 2022, https://www.psychologytoday.com/intl/blog/the-science-fandom/202207/how-fandom-turns-toxic.

[7] Zubernis, “How Fandom Turns Toxic.”

戲劇隱喻與政治審查

歐陽家和 | 明光社特約撰稿員
20/11/2023

電視劇《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那年盛夏》)被形容為2023年的「神劇」,網民形容劇中大量「隱喻」令人聯想到疫情前的社會運動,之後引申出一種論調:今時今日再不能直接將自己的想法透過戲劇表達出來,因為太過高危,過不了政治審查,還要用各種方法曲線表達,大家「明就明」,一切「在心中」。

隱喻(metaphor)是一種修辭法,用暗示的方式,將一種事物比喻為另一種事物。或許在此用《那年盛夏》的劇名來解釋一下,有網民說劇名「綻放如花」那個「綻放」就是「爆頭」的意思,而「如花」就是指「爆到七彩」。於是「那年盛夏一班人爆頭死」就變成「綻放如花」。這是我們小時候學的基本修辭手法「比喻」,當中有本體(爆頭死)、喻體(綻放如花),如果是明喻,則會有喻詞。

隱喻作為一種修辭技巧,是將抽象的事物用一個具體化的方式說出來,當中亦牽涉到不同的感受。例如《那年盛夏》故事所用的,就是一個很典型的生存遊戲加科技殺人的橋段,[1] 這類故事其實本身就是一個隱喻了,生存遊戲本身就是個喻體,觀眾討論的本體,就自然離不開日常生活中無可避免在工作上或者為求生存而互相較勁。故事發展下去,突如其來各種規則的出現,令當中不同的角色有所互動,表面合作的關係,但內裡卻是各懷鬼胎,甚至有更多人原來有另外的角色,被迫執行自己未必想執行的任務。整個故事就像一個隱喻了。

很多人說,自己很能投入故事中某個角色說過的某句對白。《那年盛夏》改編自網絡小說《已讀不回死全家》,所以有人企圖將兩者比較並做對照,試著找出不同社會事件下,創作人如何將故事改編,以加入更多元素,將故事更緊扣現實的社會狀況。[2] 觀眾不難發現故事中的一些對白,例如「我們是否有能力做到更多」、「若我們更團結,結果是否可以不一樣」、「中立不表態不行動者比對家更可惡」令人對應到現實中一些具體情況。可是故事同樣透過隱喻,滲透出各種的情緒,而透過故事的發展、人物角色,這些已經不只在告訴觀眾故事的推進,而是在挑動觀眾的情緒,叫他們去感受這些難以言說,抽象又難以表達的事情來。

明光社

故事一方面用這個方式去喚起觀眾的情緒,更重要的是它為觀眾的想法,設了一個框框。因為運用了隱喻手法,當中的特點是將一些創作人想表達的東西突顯出來,換言之,故事引申出來的情緒和想法,都是帶有特定的角度。例如這個故事本身的設定就是殺人遊戲,不跟遊戲規則就有人會死,而這件事是不能逆轉的。[3] 其實故事做了幾個設定,例如整個群體是學校的同學,他們之間會有怎樣的關係,老師和同學又有怎樣的關係,遊戲的規則和設定其實也是創作人對社會的一種想像。這種框框的設定,做得好有助觀眾思考,做得不好有時會影響觀眾的思考角度。

說白一點就是,故事中掌權的人和學生,必然是對抗關係嗎?同學之間如果合力無視規則又會怎樣呢?故事人物怎樣看規則這一回事?即使有規則又必定有不幸的事會發生,遊戲參與者是不是務必要跟隨規則?所謂的遊戲是不是就必然有輸贏?再退後一步問,「勝/敗」其實是否也只是一個隱喻?這些框架,觀眾很自然地視之為理所當然,但回心一想,這些也只是隱喻之下的一部份,或者只是故事的框架而已。

更有趣的是,在網絡世界中,大家往往將創作人可能沒有想到的部份,自己「腦補」下去,繼續延伸想像,於是在觀賞《那年盛夏》時,一些純粹推進故事的劇情,也可以被觀眾加入想像,成為「隱喻」的部份。當然,這可以被理解為創作人成功透過一個框架的設置令大家投入在劇情之中,如此才會有這麼多的互動,在作品與觀眾互動之下,作品會更加完整,觀眾的推演往往並不是在創作人預計之內,但有了這些推演,就更能令作品流傳下去。[4]

同時,正因為有不同「觀眾」,大家才會有不同的解讀,並出現了不同的想像和見解。誰都知道「故事內容純粹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但實際上當太多人的情緒同時被牽動到一個相同點時,那種共鳴容易令人產生疑心,這也是正常和合理,所以不少人常會擔心類似節目會否遭到非議和投訴。不過正如之前所言,不少所謂的寓意,往往是一種劇集與觀眾互動的行為。換句話說,如果觀眾未有經歷過某些事件,看這個故事就未必會受隱喻影響,產生某些特定的聯想,所以隱喻之所以成立,還是要建基於觀眾本身心存某些感受或者本體,兩者才能「聯結」起來。

如此,誰要攻擊故事隱喻,其實就是因他內心有一根刺。療傷,比還擊,似乎更重要吧。


[1] 查柏朗:〈《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革新港劇的美學取向〉,虛詞,2023年9月25日,網站:https://p-articles.com/critics/4054.html(最後參閱日期:2023年11月15日)。

[2] 查柏朗:〈《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從校園到社會的連結與盲點〉,虛詞,2023年10月3日,網站:https://p-articles.com/critics/4067.html(最後參閱日期:2023年11月15日)。

[3] 〈【#timable睇電視】ViuTV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 分析5個特別任務意味 一早暗示劇情走向〉,timable,2023年9月22日,網站:https://timable.com/blog/2338471(最後參閱日期:2023年11月15日)。

[4] 阿果:〈周日話題:《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鬼魅城市的前世今生〉,明報OL網,2023年9月24日,網站:https://ol.mingpao.com/ldy/cultureleisure/culture/20230924/1695490139776/周日話題-《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鬼魅城市的前世今生(最後參閱日期:2023年11月15日)。

序:摸著石頭過潮流

潮流達人入門

蔡志森 | 明光社總幹事
31/10/2023

「青年人潮甚麼?一知半解啦!」作為家長、老師、導師和青少年牧者,要貼近潮流談何容易,但若不了解潮流而想和年青人溝通更不容易,因此,為了愛、為了關心,嘗試摸著石頭踏入潮流之中,更多認識年青一代面對的世界和衝擊,是拉近彼此的距離,跨過一些溝通障礙的有效方法。

提起斜槓、躺平、抖音、selfie(自拍)、後宮遊戲、異世界和《鏈鋸人》等等,大家的了解有多少呢?或者大家的了解程度又是否足以和年青人打開話匣子呢?為了協助大家可以在令人眼花撩亂的潮流世界之中找到一些焦點,本書主要會和大家分享一些我們的同工在學校推動傳媒教育的時候,較多接觸的話題,以及當中引申出來的一些生活信念和態度,其實,年青人的喜好,與他們人生觀和價值觀亦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想了解他們,就要了解這些潮流背後反映的世界。

潮流可以是洪水,將掉以輕心的人一下子沖走,但潮流也可以是激流,讓身處其中的人享受漂流的樂趣。「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潮流亦然,與其因為不了解而擔心、憂慮,不如多些探索、領略,既能認識流行文化,又可以享受與年青人更易溝通的樂趣,當然,這本小書不過是一個引子,若大家想了解更多,可以瀏覽明光社的網頁,或邀請我們的同工主領相關的講座,讓我們與年青一代一起開展潮流之旅。

覆巢之下無有完卵

林俊牧師 | 林俊牧師為法國圖盧茲城宣教士,他在堂會事奉崗位退休多年,之後任不同地方堂會短期宣教士及作推動宣教事工牧者。師母在2022年亦提早退休和牧師同行宣教。他們現於法國圖盧茲城Toulouse華人群體、與已工作超過十年的香港播道會宣教士同工配搭事奉。
19/10/2023
專欄:有情無國界
國家:法國

新冠病毒肆虐全球近四年,為了能來法國宣教,我打了兩針疫苗,同時「守身如玉」,盡量謹慎防疫,可是卻在10月1日終於守不住中招了。對於身在外地、又是心臟和肝臟長期病患者、又步入晚年的人來說,總會有多些憂慮,首先想到的是若有「長新冠」,我能否繼續「金齡宣教」,會不會就此為宣教路畫上句號。臥床長達七天之煎熬,很感受到新冠病毒在全身的威力,加上心裡的各種憂慮,是受盡內外夾擊。心中慨嘆今天全球活在疫情的影響下,覆巢之下無完卵!被倒翻的雀巢豈會還有完好的蛋!我豈能逃過此劫?

在這段養病期間,又碰上世界發生駭人的以色列與巴勒斯坦之戰,加上打了年多的俄烏之戰,及剛發生在9月的阿塞拜疆與亞美尼亞之戰,牽涉其中的國家之多,其實已經接近是世界大戰的規模!人類像中了邪一樣迷戀戰爭的力量去解決領土權益的問題,受永續權位、千秋功名誘惑,弄得生靈塗炭,哀鴻遍野,這是人類的「文明」嗎?對於暫時平靜偷安倖存的人,覆巢之下復有完卵乎?此時此刻的宣教能做些甚麼?馬太福音二十五章35-36、40節中,主說:「我餓了,你們給我吃,渴了,你們給我喝;我作客旅,你們留我住;我赤身露體,你們給我穿;我病了,你們看顧我;我在監裡,你們來看我……我實在告訴你們,這些事你們既作在我這弟兄中一個最小的身上,就是做在我身上了。」

今天面對社會在苦難中,已少了聽說教會增長,多講教會或機構的生存策略、靈修生活、末日啟示及宣教佈道等,也很少信徒會過問「最小」的弟兄在那裡?我們有否多去了監獄、露宿者聚腳的公園、貧民區、醫院、難民營或宣教工場等地方?最小的弟兄在他們的處境中容易找到信徒的臨在嗎?誰是他們的鄰舍?那些得主力量和恩福的人在那裡呢?今年很感恩有短宣隊中秋來訪,帶了賀節月餅燈籠等應節食品,及圖盧茲弟兄姊妹所需的藥品用品來,他們所帶領的應節活動,唱的歌,真誠的關心問候,慰藉了我們這些遠方的華人的思鄉情懷,看到參加者被祝福的表情,我也深感安慰,這一切似乎就像是一杯遠洋來的涼水,竟能如此滋潤人心。感謝主。

按著誰的形象做人?

蔡志森 | 明光社總幹事
14/09/2023

這是個講求自我,不喜歡跟隨所謂傳統,抗拒家長和家族影響的年代,不過,現實是大家是否真的愈來愈有個性?還是我們表面上擺脫了舊一套的影響,卻不自覺地受新一套的影響呢?大家以為自己是個自由人,但原來骨子裡卻是換湯不換藥,有許多令我們深受吸引的形象,可能是人、可能是生活的模式都在影響著我們的日常習慣、以及對身材、樣貌、衣著、打扮、甚至是非對錯的觀念。今期《燭光》嘗試從一些年青一代喜歡的事物,如cosplay、抖音以及歷久不衰的芭比等,剖析背後的現象和影響。

當然,影響不一定是負面的,重點在於我們如何去吸收,以及在有限的時間和資源之下,如何作出明智的選擇也是十分重要的,一些操練紀律的制服團隊,對於缺乏自律能力、容易受環境和潮流影響的一代來說,可以是一個不同的選擇,而當我們作出選擇之後,我們的形象也很有可能逐漸在改變。人要變、機構也要變,作為教會群體,如何將我們的信念不是單單用口宣揚,而是努力在機構的文化和處事原則中表達出來十分重要,我們所相信的如果自己都不行出來,又如何有說服力呢?神是按著祂的形象造人,問題是我們究竟是按著誰的形象做人呢?我們的行事為人,又有誰的樣式呢?

自我認同與重塑 Cosplay與中二病

呂英華 | 明光社項目主任(流行文化)
14/09/2023

Cosplay」一詞由costume play演變出來,cosplay這個縮寫是指扮裝成動漫角色的行為。由起源至今,在人們的固定印象中,cosplay的確是指模仿或裝扮成動漫角色的行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演變,現在我們所說的「cosplay」已不限於模仿動漫人物,同時包含模仿電影角色、電玩角色以及自創角色等等,甚至可以說,任何角落的人物,都可以成為被模仿的對象,這也是cosplay的一種。[1] 而「中二病」,並不是在醫學上的「病症」,而是一種被稱為自我中心、只活在自己世界的心理狀態。有人認為中二病源於剛讀中二的青少年才會做出幼稚行為;也有人指,擁有中二病特徵的人會把自我價值觀擴大,將幻想類小說、動畫常用的題材套進自己和現實中,覺得自己與眾不同,可以拯救世界等等。[2] Cosplay與中二病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但當中都有一些微妙的相似之處,筆者嘗試透過一些流行文化學者對cosplay的分析,從而了解人們如何透過cosplay活動或中二病而獲得認同感。

明光社

另一個自我的塑造
人類作為血肉之軀,固然在物理上無法成為一個懂得使用魔法或者受到致命傷害仍能快速復元的動畫人物,但透過cosplay能讓人感覺到自己便是這樣的人物。而cosplay文化多指以服飾道具、化妝造型和身體語言來扮演一個自己想扮演的角色,並且當中強調「形似」和「神似」。「形似」,即服裝、道具、化妝以及髮型等外形與原著的角色相似;「神似」,指言行舉止與神態等與原著角色的神韻相似。[3] 也就是說,整個cosplay過程就是讓自己在一個裝扮的世界中,在短暫的時間和空間中成為一個自己渴望或喜歡的個體,而大部份的coser(裝扮成動漫角色的人)都有「如果可以成為這個角色該多好!」的想法,縱然未必每一個coser的資源都非常充足,但也可以以自己有限的方式來扮演喜歡的角色,達到與所扮演的角色「合而為一」的境界。[4]

Cosplay研究學者指出,coser透過服裝、外表的裝扮,將自己塑造為心中理想典型,並藉此思考自身的存在性。[5] 造型與服裝對於coser來說,就是靈魂,就是進入另一個世界的入場券。雖說「中二病」像是一種發生於正值青春期的青少年身上的幼稚行為,但其中某些行為其實與cosplay的一些特質相似。如果說cosplay是透過服裝塑造自己成為心中理想典型,中二病患者就是以另一種形式、廉價的play,在他們心中的自己就正好是某動漫人物或「天選之人」。其實無論cosplay也好,中二病也好,他們的行為揭示的就是一種對自己的認同,重新進行自我的塑造,成為另一個的自我。

自我認同、被認同的重要性
在此想探討一下人們為何要透過cosplay或自我幻想來建立自我認同。每個人都渴望被認同,有些人會因為想被認同,而做出極端行為,有些人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時,會因為能夠表現到自己,從而找到自己的價值,藉此認同自己。古人孔子亦提到,友誼中的「不信」源於不給予別人肯定自己的機會。[6] 人認同到自己的同時,也能提供機會讓別人認同自己,若然一個人無法認同自己,也無法被人認同,那麼這個狀態肯定是不健康的。

Coser從各種不同的角色中,找到某些角色的特質與自己相似的,在模仿其裝扮的同時,也嘗試掌握其神韻。當問到一些coser為何會選擇某個角色來扮演時,他們總會不約而同地說:「因為愛」、「喜歡這個角色,又適合自己,於是用自己來表現那個角色的感覺」等等類似的回應。[7] 而「中二病」患者並不一定會說出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或者所嚮往的價值,他們更多是將各種動漫角色或情景混雜在一起,然後呈現在「想像的觀眾」面前。[8] 由此可見,某些coser和中二病患者可以藉由裝扮與自己特質相似的角色,或想像自己就是那個人物,從而肯定自身的價值。

另一方面,模仿的行動除了是對自己的認同,也是對角色的價值觀、抉擇及戲劇的認同,而選擇模仿某個特定的角色,也象徵著這個角色擁有著與coser類似的或他渴望擁有的特質。[9] 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在其著作《詩學》(Poetics)中提到模仿理論,他指出演員需要對角色性格做出取捨,從而讓人在演員的表演中理解角色的思想。「模仿」看似簡單,其實也蘊含複雜的自我建構過程,並且每個coser也具備自己的獨特性。

明光社

coser來說,縱然每個角色都有千千萬萬個被扮演的版本,但每個人所扮演出來的版本也是獨一無二的。根據一位coser的說法,有段時期動畫《火影忍者》中的角色佐助和鳴人,二人對決的高潮時刻,經常會被cos(扮演),同一場cosplay活動就有十多個團體cos這兩個角色,然而每個人cos出來的效果都不一樣,有些較粗獷,有一個較「娘」,有些則較活潑等等。[10] 這也代表著coser所扮演的角色不一定有高低之分,正因為每個人扮演的方式都不同,就有著不同的獨特性。事實上,「中二病」患者都追求獨特。中二病的共通點都在於「想要受到認同」,「又想要與眾不同」,他們陶醉在自己的幻想時,就會成為一個獨特的人。[11]

除了對自己的認同,無論coser或中二病患者,都會有種心態,就是想要得到他人的認同。Cosplay與攝影之間的關係有時都難以分割,因為部份coser扮演某些人物,目的就是為了讓人拍攝和參與cosplay社群的聚會。[12] 大部份coser都享受在攝像鏡頭下曝光,愈多人找他們拍攝,也是對他們愈多的認同,有位coser在接受訪問時表示,cosplay時不斷被拍照,甚至活動結束後有人認得他本人,令他有種自己是明星的感覺,自己也更加有自信了。[13] 中二病患者都渴望別人的認同,然而通常一些幼稚的行為往往都不會被人認同,所以他們會在「想像中的觀眾」面前呈現自己,透過這些想像來獲得認同、注視。

偶爾遊一遊迪士尼
面對世界的殘酷,人有時也想有一個避風港可以安置自己,特別是在資本主義的橫行霸道下,有許多人的精神健康也欠佳,也有一些人家庭生活不愉快,也得不到任何可以抒發情感的渠道。Cosplay與中二病行為就如讓人進入迪士尼樂園,經歷一次奇幻之旅,在短暫的時間和空間裡脫離一下現實,或許也是一種不錯的抒發情緒的方法。

有學者訪問過一位coser,她提到自己會參與cosplay的部份原因來自家庭因素,因為家裡的管教嚴厲,所以她想成為一個能夠獨立的人,而她扮演的角色正正就是一個女強人的動漫角色,也是她想要擁有的特質。透過cosplay,她能夠短暫成為一個強大的女性。

漫畫《中二病使用說明書》的主角曾在書中指出,「中二病」也不全然是壞事,只要不給別人添麻煩就可以,這是青少年經歷青春期的成長階段,其實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中二病的基因。[14] 重度中二病(即極度自我中心)當然是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但若然只是偶爾中二病一下,偶爾有一些短暫的幻想,也能夠紓解一下苦悶的生活呢。

總結
其實在青少年的階段,有否得到他人的認同,對自己的成長也很重要,cosplay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方法來盡情表現自己,在認同自己之餘,也可獲得別人的認同,縱然現實是多麼不如意。不過,無論是cosplay或中二病也好,一旦走向極端的方向都是不健康的,若然在扮演或幻想當中無法抽離,後果是可大可小的。另外,在cosplay活動中,有些動漫角色原本就是男性向(以男性族群為服務對象)且賣弄色情的,若然去扮演這些角色,即使有人為自己拍照,到底對方是因為自己演得好還是因大幅度的裸露而拍攝?這就不得而知了。


[1] 白超熠:〈Cosplay的視覺文化研究 一個後現代的文化論述〉(私立南華大學環境與藝術研究所碩士論文,2006年),網站:http://nhuir.nhu.edu.tw/retrieve/31184/095NHU05699008-001.pdf(最後參閱日期:2023年8月23日)。

[2] 〈中二病〉,香港網絡大典,網站:https://evchk.fandom.com/zh/wiki/中二病(最後參閱日期:2023年8月23日)。

[3] 李玟婕:〈青少年Cosplay次文化接受度之研究〉(國立臺北藝術大學藝術與人文教育研究所碩士論文,2019年),頁16。

[4] 焦可愉:〈Cosplay與現實人生的真假交錯——焦可愉繪畫創作論述〉(國立臺南大學視覺藝術與設計學系碩士論文,2022年),頁19–29。

[5] 李玟婕:〈青少年Cosplay次文化接受度之研究〉,頁28。

[6] 許漢祥:〈先秦儒家「友」觀研究〉(國立清華大學中國文學系碩士論文,2012年),頁61–62。

[7] 羅資民:〈身體書寫下的自我認同、交融、與通道儀式——台灣Cosplay文化之表演研究觀〉(國立臺灣藝術大學表演藝術研究所戲劇組碩士論文,2008年),頁60。

[8] 黃于凌:〈會畫、繪話中二病——青少年狂飆期幻想曲〉(吳鳳科技大學應用數位媒體研究所碩士論文,2016年),頁10。

[9] 羅資民:〈身體書寫下的自我認同、交融、與通道儀式〉,頁61。

[10] 同上文,頁61–62。

[11] 黃于凌:〈會畫、繪話中二病〉,頁2。

[12] 白超熠:〈Cosplay的視覺文化研究〉,頁57。

[13] 羅資民:〈身體書寫下的自我認同、交融、與通道儀式〉,頁62。

[14] 宮澤匡史編:《中二病使用說明書漫畫》,王藝霏譯(台中:銘顯文化,2011)。

Barbie世界中的女權與父權

歐陽家和 | 明光社特約撰稿員
14/09/2023

電影《Barbie芭比》,聽起來好像是一套關於玩具,甚至只是以女性玩具為主的電影。今年暑假它卻成為了城中熱話。女性主義,有毒父權主義,甚至上帝的創造以至人觀,有趣地在同一套電影中出現。創作人有意識地將一些理論放入一個主題,一個場景之中。劇情只要輕輕推進,這些理論就自然在電影中產生連鎖反應,拼湊出不同的趣味。(以下內容含劇透,讀者請垂注。)

Barbie作為公仔,其存在本身備受爭議。有說在50年代戰後出現的Barbie,最初販賣的是女性的自主形象,即是女性也可以自主生活、工作,而不是男人的附屬品,後來玩具商又推出了另一款公仔——Barbie的男性朋友Ken,讓大家買玩具時可以一併買下,令Barbie有個「對象」。隨著不同職業服飾、打扮的Barbie推出,代表著女性也可以做不同的職業,頗有爭取男女平等機會的概念。[1]

不過,Barbie的推出也曾引發一些爭議,有不少人批評Barbie本身是白人女性,有種族歧視之嫌,此外其胸大腰細的身材比例,淪為不合理的性別定型,女性被迫追求如此不合理的身體比例,也是一種失衡,而且整體來說,Barbie的身體給人的感覺,也只是給男人「觀賞」的工具。對於激進女性主義者來說,Barbie非但沒有解放女性,更令現實世界的女性「身陷囹圄」,無法選擇,也無法做回自己喜愛的自己。[2]

電影故事透過一班Barbie住在美好的Barbie世界(Barbie Land)開始,主角是一個典型芭比(stereotypical Barbie),她突然發現自己會思想死亡,腳跟突然下地而不是永久地穿高跟鞋,感到十分奇怪,經過怪芭比(weird Barbie)的提示,典型芭比決定去真實世界(real world)尋找正在玩她的女孩,企圖找出問題所在。當然去了真實世界以後,她就發現所有原先認為的美好事物都倒轉了過來,陪同她一起去真實世界的Ken則發現,原來這個世界有一樣東西叫「父權主義」,最後Ken回到Barbie Land企圖將之變成Ken Land,還令一班Barbie變成一班附屬Ken的女孩子。

明光社

整套戲不斷出現的,除了有Barbie對理想世界和真實世界的比較外,同時還有Ken對兩個世界的比較。如此在觀眾的角度,幾乎同時呈現了所謂女性主義和父權主義的平衡視覺。由於Ken活在極端女性主導的社會,他一開始甚至認為只要Barbie沒有理睬他,他的生活就沒有意義了。在Barbie Land中的所有Ken都是沒有房屋和無業的,相反所有Barbie既有職業也有房屋。所以當Ken到了真實世界後回到Barbie Land,第一件事就搶佔了Barbie的房屋,之後做了一堆所謂「父權主義」會做的事,然後就操控了所有女性的心。

可以想像,隨著故事的推進,Ken Land最終當然會變回Barbie Land,用的當然同樣是那些傳統的美人計,女性用扮無知等方式去滿足男性的自尊感,然後她們用智慧「搶回自己的地方」。當中有趣的是,雖然不少人說這是個關於女性主義的故事,但骨子裡不難發現Barbie仍是個賣給女孩子的玩具公仔,最終女孩子們仍然是用很女孩子的方式去處理這件事。至於Ken,經過這件事之後,他最終領悟到Ken is Ken,即是他不再是個附屬品,可以做回自己了,也不再必然的是Barbie的男朋友。

所以,嚴格來說,性別定型還是性別定型。說了兩個小時,繞了個大圈,其實沒有突破了甚麼。那為甚麼這個故事有趣?當我們在討論女性主義,或者父權時,我們習慣在一個角度思考,但我們甚少會換位思考,甚至用另一套理論讀入相同的故事中,嘗試看看能否讀到另外一些意思。如果我們願意這樣做,或會有不同的發現。

Barbie 芭比》這電影的導演透過兩個角色,在同一時空裡展示了兩套理論,它們各自單獨被拿來分析時看似威風八面,但當這些理論,在生活場景互動時,不難發現原來各有自己的限制。故事中的Ken身份迷惘得認為自己甚麼也不是,即使有了父權的加持,到最後也發現其實這些理論原來沒有幫助自己了解自己,Barbie活不出自己想活的樣子,在現實世界遭受質疑後,還是要接受別人的開解,玩Barbie成長的那位媽媽在電影中坦言,要做職業女性原來十分不容易。電影背後的幾個理論,如此人性化的呈現出來,可以成為很多人的反思。

Barbie Land與完美世界的構想

《Barbie 芭比》的編劇坦言,將一堆Barbie放在Barbie Land的概念是與《聖經》創世記有關,因為上帝造男造女,並將他們放在上帝看為好的伊甸園裡,可惜最後因始祖犯罪才被迫離開那個地方。編劇似乎也在問完美的世界是一個怎樣的世界,這是否創造的原意?[3] 甚至典型芭比發現自己不再典型了,然後想起「死亡」,是不是就等於不美好?[4] 到最後,Barbie決定回到真實世界,並去了看婦產科,「身」而為人以後,她到底要做甚麼決定?編劇沒有很具體說明這些的,但外國不少基督教媒體也留意到,用不同的神學理論讀入故事,當中的世界觀和一些概念,也頗具啟發。今時今日,電影的閱讀角度也真的可以很深很廣。


[1] Vivier Citygirl:〈《芭比》影評:為什麼芭比電影卻大談肯尼?玩芭比曾是一種羞恥?〉,性別力,2023年7月28日,網站:https://womany.net/read/article/32109(最後參閱日期:2023年9月4日)

[2] 同上。

[3] Mallory Challis, “The Barbie movie and Christian calling as a struggle of creation,” Baptist News Global, last modified August 10, 2023, https://baptistnews.com/article/the-barbie-movie-and-christian-calling-as-a-struggle-of-creation/.

[4] Alissa Wilkinson, “In the beginning, there was Barbie,” Vox, last modified July 20, 2023, https://www.vox.com/culture/23800753/barbie-review-bible-eden.

流行文化中的錯誤性觀念

呂英華 | 明光社項目主任(流行文化)
19/07/2023

網絡上的資訊非常之多,而當中的色情資訊、串流平台上多不勝數的劇集和片段,都衝擊著我們的價值觀。然而,只要相關的資訊內容不涉及違法行為,它的傳遞便不會受到阻隔,更可能成為流行文化的一部份,擴散至全球所有資訊流通的國家和地區。而價值觀的傳遞在大部份情況下都不涉及違法的事情,價值觀會透過流行文化將訊息傳遞給受眾。在後現代的環境下,所有事情都不再有固定答案,在價值觀上,對與錯似乎已沒有絕對答案;又或者會出現少數服從多數的情況,多數人的想法會壓倒少數人,如此,誰能主宰人們的思想和價值觀,很大程度取決於網絡、社交媒體的傳播資訊量。在這樣的氛圍之下,其實也很難教育青少年,因為他們接觸得最多的便是網絡資訊。

少數服從多數的現象

毋庸置疑地,在大部份青少年的成長路上,接觸網絡的時間往往多於與真實世界的人溝通。若果青少年喜愛於串流平台觀看動畫,於網上看漫畫或打電玩的話,價值觀很容易就會潛移默化地受網絡媒體影響,而網絡資訊總不會指出某些價值觀會對人有何影響,即使會帶來負面影響的訊息也會以肯定、正面的態度來包裝。例如香港首位AV女優於日本出道的消息傳開後,大部份媒體或網民所表達的態度都是支持和肯定,稱這位女生有敢於追夢的勇氣,彷彿合理化了他人去投身色情產業。所以我們應該思考:是否大多數人都支持某一種講法的時候,它就能成為真理呢?

在某一個範疇裡,每個人第一次接觸的資訊都非常重要,因第一次所吸收的知識很容易就會成為批判同樣範疇知識的基礎。而青少年對於未知領域的學習模式,就是模仿。在網絡與大眾媒體的渲染下,人很容易受主流媒體資訊所展現出來的價值觀或對某種事物的印象所影響。但是,從網絡上得來的資訊大部份都難以證實,這會令人陷入一種狀況,受主流媒體影響對某事物建立了一種印象,但真實接觸過以後,發現想像與真實有很大落差。

以串流平台Netflix為例,過去平台上的一些劇集成功營造了「Netflix效應」現象。CNN曾刊登了一篇名為〈Netflix效應:為何西方女性前往韓國尋真愛〉的報道,當中引用了一位韓國學者對在韓旅居青年旅館的女性遊客進行的訪問,發現接受訪問的123名女性(大部份來自北美和歐洲),都是受到Netflix效應的影響而到訪韓國。其中一位來自摩洛哥的20歲女學生表示,自己受韓國流行音樂(K-pop)和韓劇的影響來到韓國,她和其他外國女旅客一樣,最初都認為韓國男性大部份都像韓劇中的男性,具備紳士風度、樣子端正、富有等夢幻條件。但該位女學生在韓國的經歷令她對韓國男性的夢想幻滅,她發現有些韓國男性會認為外國女性比較開放,曾有陌生人在街上向她提出性要求,她感嘆:「男人就是男人,人類在任何地方都是相似的。」[1]

有人被Netflix效應影響,正正是因韓劇傳遞的訊息成為了大多數的聲音,令網絡充斥著韓國男性的美好印象,讓人們錯誤以為全部真實的韓國男性也是如此。Netflix效應是活生生的例子,證明網絡的威力,但這只不過是一些劇集讓人對某類人產生了以偏概全的錯覺,若果一些錯誤的性觀念,或者難辨對錯的戀愛觀念,成為了大多數聲音的時候,這影響可以是很深遠的。

媒體推送的價值觀

媒體為了吸引人收看,往往會製作能迎合受眾口味的節目,而在耳濡目染之下,受眾則會受到媒體傳遞的性觀念訊息影響,這種相互影響的關係,造就了許多節目和作品的出現,以下便是一些例子:

  1. 即食戀愛

可能在大多數人眼中,即食戀愛是夢幻的愛情,不需花費太多的時間就墮入愛河,一見鍾情在韓劇中時常出現,例如曾一度熱播的韓劇《社內相親》都有這樣的情節。除了韓劇,動畫漫畫之中亦有不少一見鍾情的例子,甚或乎一些讓兒童接觸的童話故事也逃不掉這樣的安排。當然,世界之大的確存在一見鍾情的情況,但能開花結果的必然是少之又少;抱持夢幻的愛情觀更有機會讓人對戀愛產生不切實際的想像,一旦幻想破滅,戀人關係亦難以長久。香港青年協會曾進行一項名為「兩性關係及價值觀」調查,當中有些個案更是令人驚訝,一名男生在初中時表示自己已有10多次戀愛經驗,最短的關係只維持了一天。[2]

  1. 性關係平庸化

在不少的劇集當中,性關係是情侶間必然會發生的事。當然,在性解放的思潮下,不認同婚前性行為的,便屬於「保守」。不過問題是,為何是保守?說到底都只是因為願意表明不同意婚前性行為的人很少,由於他們只屬少數,所以會被冠上「保守」之名,不同意就是跟不貼潮流。但實際上,特別對學生來說,過早的性行為,不但忽視了意外懷孕這個青少年未能承擔的結果,更造成了單親媽媽等等的情況。此外,性行為如果從婚姻中抽離,更會影響情侶雙方的關係,「海蒂性學報告」便提出了這一點。[3] (性行為對情侶間的影響,可參閱第46頁的〈親密接觸對男女的心理影響〉。)

  1. 人與人關係混亂化
     
  2. show節目,後來甚至發展成參加者需要裸體參與節目。動漫亦出現了「出租女友」的題材,並且大受好評,也就是說這種鼓勵援交的錯誤倫理觀念亦被浪漫化的劇情所掩蓋,甚至以「NTR」(被戴綠帽)[4] 為題材的作品亦頻繁出現,內容主打關係混亂,這裡就不詳述了。

最後,我們可以看見網絡世界之大,各式各樣的價值觀都有,但很多時人們為了流量,為了滿足自己的性慾,污名化和模糊化了一些正確的性觀念。原本性關係是建基於幸福的婚姻裡,但媒體展現出來的就是對婚前性行為的肯定,性行為不再與愛有關,而是發洩性慾的工具,這也褻瀆了性的意義。[5] 當原告變被告,錯誤被視為正確,健康的性觀念被視為異類,後果卻是可大可小。故此,縱然正確的被視為少數,但正確就是正確,錯誤就是錯誤,並不會因為大多數人在說謊,令謊言變為真理。

 

(本文原載於第151期〔2023年7月〕《燭光》,其後曾作修訂。)


[1] Jake Kwon, “‘The Netflix effect’: Why Western women are heading to South Korea in search of love,” CNN, last modified August 14, 2022, https://edition.cnn.com/travel/article/south-korea-western-women-seeking-love-intl-hnk-dst/index.html.

[2] 〈新聞稿:青協學校社會工作組公布「兩性關係及價值觀」調查結果〉,香港青年協會,2019年2月13日,網站:https://hkfyg.org.hk/wp-content/uploads/2019/02/青協新聞稿_公布「兩性關係及價值觀」調查結果.pdf(最後參閱日期:2024年12月13日)。

[3] 海蒂〔S. Hite〕:《海蒂性學報告:情愛篇》(The Hite Report: A Nationwide Study of Female Sexuality),李金梅譯(海口:海南出版社,2002),頁217。

[4] NTR這個網絡流行語沿於日語,有被戴綠帽,即自己的對象與別人發生了性關係,或綠帽癖的意思,也就是為到被戴綠帽一事感興奮,參:〈NTR(網絡流行詞)〉,Baidu百科,網站:https://baike.baidu.hk/item/NTR/4898216(最後參閱日期:2024年12月13日)。

[5] 韓炳哲:《愛欲之死》(Agonie des Eros),管中琪譯(台北:大塊文化,2022)。

候任傳道人的牧養藍圖……我有話說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13/06/2023

隨著人工智能的興起,很多人都談論到,AI能夠搶走很多人的「飯碗」,特別是屬於單一技能、分析或與數據相關的工種,反而是與人有真實連結的工作,則難以被AI取代,也許這情況已在出現。相信在眾多職業中,牧者是其中一個最不怕被AI取代的「行業」,只不過,牧者雖然不會被AI淘汰,但香港近幾年,卻有不少牧者「自動流失」。根據2019年香港教會普查顯示,有148間本港堂會沒有堂主任,亦有307間堂會表示其堂主任已有退休的計劃。[1] 移民潮加上退休潮令同工流失,有宣道會區聯會的牧者表示,在近兩、三年大概減少了約100位同工,浸信會各堂會在2021年減少了100位全職教牧同工,不過在2022年卻增加了39位。[2] 雖然情況似乎出現轉機,但基督教堂會整體缺乏教牧同工仍是不爭的事實。教牧同工供不應求,自然影響教會的事工及牧養的質素,為了迎接如此挑戰,香港信義宗神學院及建道神學院分別在2020年6月及2022年4月舉辦研討會,由神學院教授及教牧同工等教會領袖,一同探索教會的出路。

有見及此,今期「我有話說」訪問了兩位年青神學生,Luby(化名)及Aurinko(化名),她們的恩賜或召命雖有不同,但卻同樣懷著忠誠事奉主的心志,打算畢業後便投身教會服侍,發揮自己的恩賜,或許在教牧界中,她們只是還未「入職」的「小薯仔」,但身為年青神學生,她們的一些構思,仍未受制於教會的行政或架構,或許能夠為堂會這「牧場」提供一些「養份」。

想要吸引會眾入教會,教會要貼地

Luby在五歲時第一次去教會,便體會到信仰的真實,自此把基督信仰默默放在心上,直到在她出國到了澳洲,才在當地的教會正式決志。由於並非信二代,Luby身邊的親人及朋友有九成都不是基督徒,因此她自言是一個站在教會及未信者中間的人,她知道教會想要傳福音,想更多人加入教會,但她同時亦明白為何教會總是被非信徒詬病為“old school”及不切實際。

站在兩者之間的Luby反省到教會若想要吸引人,特別是年青人進來教會,一定要「貼地」。教會沒有可能回應所有問題,但若連一些很重要及大多數人都面對的掙扎,如性方面的課題或教育制度等,教會都忌諱且不回應,避而不談的後果是讓人覺得很死板及老套。或許教會很怕出錯,但Luby認為《聖經》對很多議題都有講論,牧者只要跟著《聖經》原則教導,其實是不用怕出錯的。

教會想要吸引教外人,除了需要貼近社會,也需要貼近人的需要,Luby提到,教會開辦查經班之餘,也可以開辦其他課程,實際地回應弟兄姊妹,甚或非信徒的需要。

至於教會既有的活動,如查經班等,Luby認為,若特別想鼓勵年青人報讀,是否可以以一個較為有趣的形式進行,例如不是由導師單向的灌輸《聖經》知識,陳述釋經書如何解釋經文,而是用較為活潑的形式進行,或是透過戲劇、討論,讓參加者有機會參與及表達自己的看法,而導師只在最後才提供答案。

培訓弟兄姊妹,共同承擔教會這一頭家

教會除了要貼地,也要有遠見,面對香港政治氛圍變幻莫測,不少借用學校地方聚會的堂會,需要去思想萬一不能再在學校舉行聚會,堂會該怎麼辦?Luby想到,不單是堂會不能在學校聚會教會有何對策,而是假若教會沒有傳道同工時,是否可以如常運作。雖然身為神學生,她明白基本上只有傳道人才能夠在講壇講道,亦只有牧師才能施浸禮及聖餐,但除了這些重要崗位,教會是否能夠培訓弟兄姊妹,按著其恩賜承擔其他重要崗位,例如牧養的工作。牧者牧養弟兄姊妹是責無旁貸的,但現實中,不能單靠為數不多的傳道人去牧養整間教會的會眾,這樣只會讓教牧同工筋疲力竭。如何讓弟兄姊妹真知道教會是一個家,如何在行政上支援他們,幫助他們在沒有壓力之下,自由地發揮恩賜,甚至年青信徒想發展不依照教會傳統的新穎事工,教會也願意幫助他們,以致令會眾願意投入參與事奉,而不是只把「任務」派給同工或某幾個弟兄姊妹身上,這些都是很值得教會思考的問題。

Luby希望教會可以推動更多弟兄姊妹參與事奉,因為她相信,當弟兄姊妹愛耶穌,跟從教會,視教會為一個家,自然會承擔責任。牧者的角色並不是把一切事務「攬在」自己身上,而是以身作則,熱心事奉,藉此影響其會眾,幫助他們建立事奉心志。

認真教導兒童,還年青人事奉的動力

Luby指出教會需要給年青人更多自由及空間發揮所長,在這方面,Aurinko亦有不少實際的構思,這可能與Aurinko入神學院時,便想要在兒童牧區及青少年牧區服侍有關。

Aurinko從小便參加教會的兒童崇拜,在那裡被牧養及成長,因而對兒童事工很有負擔。Aurinko提到教會不能輕看兒童事工,以為兒童事工的性質猶如托兒所,只是讓小朋友開心玩耍,方便大人去參加崇拜;相反,這是值得教會投放資源的地方,讓小朋友從小便可以接觸到神的話語,按著真理成長。這或許有助於他們長大成人後,不會輕易地便想離開教會,要知道,青少年很受同輩影響,聽取朋友的聲音多於父母,若身邊的朋友一個接一個離開教會,出於孤單,他們便會是下一個離開教會的人。

青少年很容易受朋輩影響,他們的另一特色,便是很需要空間及自由。Aurinko相信神的計劃很宏大,我們的眼光也不宜狹窄,因此教會在思想上先不要自限,不要認定自身的資源不足,認為崇拜形式只可以如此,敬拜神的方式一定要用傳統的詩歌或風格,這樣不但限制了年青人的想像,也很難吸引新一代停留在教會。這一代年青人特別需要新的東西去刺激他們,他們也很需要空間去發揮自己,現今願意留在教會的年青人,他們其實很有想法亦很想做很多事情,只是,他們希望他們的想法有機會被聆聽,而不是單純被教會安排參與一些教會認為適合他們的崗位,例如有些教會不管年青人有沒有恩賜或興趣,便純粹出於年齡考慮,硬是安排他們服侍兒童,又或是在整個事奉過程中沒有「容許」他們有休息的機會,認為他們如此跟從教會的安排才算「乖」,其實這樣反而會壓制他們的事奉心志。

跨代牧養,了解彼此的不同

教會不是一處租借場地的地方,只提供空間給不同的群體借用,期間,不同的群體之間沒有任何交集及關係。Aurinko支持跨代牧養,她認為教會是由一群不同年齡層的弟兄姊妹組成,山頭主義,不同年齡層之間彼此批評,只會破壞彼此的關係,不能讓教會成為「一家人」。

若想不同年齡群體有所連結,教會可以讓年青人與長者接觸,一來年青人有機會關心長者,長者亦有機會牧養年青人,雙方都能彼此建立造就。又例如教會若舉辦門徒訓練,可以嘗試把學員分組,每一組都由不同年紀的弟兄姊妹組成,導師可以鼓勵他們一個月至少聚餐一次,藉此增加彼此的溝通機會,減少因不理解而來的磨擦。另外,教會亦可以考慮舉辦跨代的敬拜讚美會,讓弟兄姊妹用不同年代的詩歌敬拜。Aurinko深信敬拜最重要的是「一把聲」,這並不限於走音與否,又或是自己認識詩歌與否。

結語

或許Luby與Aurinko還很年青,又或許如她們所說,她們還有不足之處,需要學習,但重要的是當她們看到教會及弟兄姊妹的需要時,沒有逃避神的呼召,願意擺上自己。想要宣教的Luby沒有設定自己的宣教工場,她願意跟從神的帶領。至於Aurinko,她不想只做一個打扮「靚靚」,站在講壇上講道的傳道人,如果會眾穿著T恤及牛仔褲,她也寧願穿上T恤及牛仔褲站上講壇,成為一個近距離的傳道人。

在不少教會傳道同工不足、年青信徒欠奉的情況之下,Luby與Aurinko雖然不足以代表神學生或年青傳道的心聲,但她們的意見仍然是難能可貴的,但願她們將來無論在哪一間教會事奉,都可以把其事奉的心志傳遞給所牧養的群體,至於教會,也能珍惜及接納一班「初生之犢」,即使他們無意中冒犯了教會的傳統或文化。


[1] 2019香港教會普查研究組等編:《2019香港教會普查簡報》(香港:香港教會更新運動,2020),頁8。

[2] 〈塑造香港教會前景會議 基督教界挑戰中覓出路〉,《基督教週報》,第3062期(2023年4月30日),網站:http://www.christianweekly.net/2023/ta2042576.htm

跨過「元宇宙」,踏進「人工智能」……

陳永浩博士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研究主任(義務)
31/05/2023

元宇宙只是「虛擬遊戲」?


還記得年多之前,因為facebook(後來更索性改名為Meta)行政總裁朱克伯格提出了元宇宙(Metaverse)的概念,[1] 很多人對此追捧,但更多人以為這只是年青人玩玩進階版的「虛擬遊戲」:人人頭帶VR眼鏡,配備著外置控制器,自由自在地進入一個全新的虛擬環境,更由此可以擁有新的身份,進入新世界!


但其實元宇宙本身既不是由朱克伯格獨創,更不是一個新發明——早於1992年Neal Stephenson所創作的科幻小說作品《雪崩》(Snow Crash)中,已有進入虛擬世界的相關概念描述。而這種進入虛擬世界的故事也成為了不少電影和遊戲的主題:如曾在香港上映的《挑戰者1號》(Ready Player One),就是講述人們為了逃避現實世界,繼而投入好玩刺激、忘掉現實世界不安的虛擬網絡遊戲「綠洲」(OASIS)之中;電玩中的角色扮演遊戲(MMORPG),或是《模擬市民》(The Sims)之類的遊戲,都讓玩家創設一個新世界,在當中有新的身份生活。這些體驗讓人能夠在現實世界以外的平行時空中,創立起無限獨立的、不同的元宇宙,互聯網就變成了不同的「宇宙空間」(cyberspace)。人類在不同的元宇宙遊走,彷彿就能穿梭時空,甚至可以經歷不同的世界。


元宇宙興起,無人返教會?


當人人都享受在虛擬世界中,這對我們真實世界有甚麼影響?教會是否也要跟隨時代步伐,到元宇宙去傳福音,甚至開設教會呢?請不要以為在說笑,在香港的確已有元宇宙教會,也曾舉辦了聖誕佈道會呢![2]


事實上,不只因為元宇宙的興起,在香港這幾年的疫情期間,不少教會會友已習慣了在網上參與崇拜聚會、繼而遊走不同教會的網上崇拜,而不願意再出席現場聚會,甚或建立另外志趣相投的信仰群體。若果教會繼續無視這些情況,不作更新變化,恐怕危機難以避免。然而,正如大家接受了透過網上參與崇拜,靈命同樣會有所成長,透過網上參與小組、主日學,聚會時間和地點變得更有彈性。信徒既然能以社交媒體彼此聯絡,其實同樣也能以此保守聖靈所賜合而為一的心,危機其實也就是轉機,一切都回到基本:人與人真實的「關係」。[3]


就如前述的電影《挑戰者1號》,故事最後也指出:就算元宇宙是多麼美好,令人樂而忘返,真實世界其實仍是無可取替的,主角最終還是要接受自己真實世界的身份,這個結果,對於元宇宙發展,實在不無啟示。


ChatGPT後來居上?


然而,除了元宇宙,網絡世界的發展不只一日千里,更會時常不似預期。正當大家以為元宇宙會成為未來網絡發展的大方向時,異軍突起的新人工智能技術,擬人化程度更高的ChatGPT等,已經成為新一股網絡風潮。聰明的聊天應用程式,不只能為你解難,提供詳盡答案;不只能夠看圖識字,更可以出口成文,成品似模似樣,足以媲美真人寫作。有大學已經「嚴陣以待」禁止學生使用,如發現有同學違規會以潛在抄襲個案來處理。[4]


明光社


抱著「貪得意」精神,筆者到了ChatGPT,看看這個新人工智能如何介紹自己,[5] 答案果真是頭頭是道:「我(ChatGPT)是一個基於自然語言處理技術的人工智能助手,能夠理解和回答使用者的問題。我被設計成可以回答各種類型的問題,從常見的問題(例如天氣、時間、日期等)到複雜的問題或主題(例如科學、歷史、文化等)。我可以通過網絡搜索、API集成和其他資源來提供精確和有用的答案。如果您對我的功能和能力有任何疑問,請隨時詢問。」


如此受矚目的新技術,當然要挑戰一下「它」:「其實你這樣聰明,未來有一日你會取代人類嗎?」


「儘管我是一個非常智能的人工智能助手,但我無法取代人類……還有許多其他特質和能力,如情感、創造力和人際交往能力等等,這些都是現今的人工智能無法擁有的。即使在未來,當人工智能技術變得更加先進時,人類和人工智能助手之間的互動也應該是一種合作關係,而不是取代關係。」


事實上,當很多人在讚嘆和著迷於這些新奇玩意之時,有些人已經預視新型人工智能會有一天取代人類,可能令人類無法立足。然後,在這一天來臨以先,其實我們更應關心的是,新型人工智能如何在不知不覺之間,改變了我們。


首先,ChatGPT方便使用,的確能方便我們完成很多日常、重複性的工作,可是它對需要「思考」或作「判斷」的問題,其準確性其實還是有待改善。而事實上,已有報告指出,ChatGPT為求提供「完美」答案給用家,會提供不準確資料,甚或「老作」答案出來矇混過關。ChatGPT這樣提供「假資訊」,而用家往往又不作查證,如此便會引來很大的問題。[6] 另一方面,今天的主流版ChatGPT還是免費,但其實新推出的版本,已朝向收費方式營運——如果知識只是有錢人的專利?這豈不是退步,違背了互聯網創立時,人人互為平等的初衷嗎?


但願跨過「元宇宙」,踏進「人工智能」年代時,我們擁有的,是一個更公平,知識更開闊,人人平等,關係更為緊密,再沒有阻隔的新國度吧!祝你在Metaverse, ChatGPT愉快!


 



[1] CNET, “Everything Facebook revealed about the Metaverse in 11 minutes,” YouTube, October 29, 2021,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ElfIo6uw4g.


[2] 林以諾牧師以Network J名義,於2022年創立了「元宇宙教會」(MeChurch),這可作為元宇宙教會運作的一個參考。Network J:〈元宇宙教會 MeChurch〉,YouTube,2023年1月18日,網站: https://www.youtube.com/playlist?list=PLZFK1wUo0MYq2xSgaBQOtB85rOnLYw7iU


[3] Tom Pounder, “What does the Metaverse mean for your church,” TheChurch.Digital, November 3, 2021, https://be.thechurch.digital/blog/metaverse.


[4] 林穎嫺:〈ChatGPT|港大禁評估、論文用AI工具 學生違規當抄襲處理〉,《香港01》,2023年3月4日,網站:https://www.hk01.com/專上教育/868390/chatgpt-港大禁評估-論文用ai工具-學生違規當抄襲處理?utm_source=01articlecopy&utm_medium=referral


[5] 以下的ChatGPT對話由網上聊天室Poe.com中摘取。用戶在Poe.com可選擇與列表中的聊天機器人聊天,其中一個便是Open AI開發的ChatGPT,Poe.com特點是在香港地區的用戶也能夠使用(現時ChatGPT並不開放予香港和中國大陸地區使用),參:“Poe - Fast, Helpful AI Chat,” https://poe.com/Sage.


[6] Jack Brewster, Lorenzo Arvanitis and McKenzie Sadeghi, “The Next Great Misinformation Superspreader: How ChatGPT Could Spread Toxic Misinformation At Unprecedented Scale,” NewsGuard, January 2023, https://www.newsguardtech.com/misinformation-monitor/jan-2023/.

他山之石:童話書與政治正確

歐陽家和 | 明光社特約撰稿員
18/04/2023

在英國,3月2日是「世界圖書日」(World Book Day),學校會舉行一系列的活動,例如圖書角色扮演,同學會穿著不同的角色的衣服回校,然後一起閱讀圖書,主辦機構更會與不同書商合作舉辦不同活動,例如一鎊一本圖書,以及免費圖書活動,鼓勵兒童閱讀。

不過在活動前半個月,《每日電訊報》調查報道發現,英國兒童文學作家達爾(Roald Dahl)的童話書在改版時,出版商與倡議兒童文學應具備包容、多元、平等元素的組織Inclusive Mind合作,修改了作品的一些內容,當中《朱古力獎門人》(Charlie and the Chocolate Factory)一書中極肥胖男孩格盧普(Augustus Gloop),由極肥胖(enormously fat)改為龐大(enormous)。除了刪去「肥」(fat)一字,記者發現不少作品亦被刪去「醜」(ugly)一字。

同時,記者也發現有新版的童書改了一些對性別的刻板形容,例如在《怪誕黑巫后》(The Witches)一書中有一句「即使她是在超巿做收銀員或者為公司打文件」就改為「即使她是做頂級科學家或者從商」。同一本書有另一段講女巫戴假髮有可能是因為秃頭的段落,更直接加一句:「女性戴假髮有很多原因,這絕對沒有問題。」

持有以上作品版權的達爾故事公司發言人曾回應,有關的修改由2020年開始,當年將工作外判給Inclusive Mind處理,有傳媒再揭發,內容修改的方法是邀請關注不同小眾、對文字比較敏感的人來閱讀達爾的故事,並將令他們感到被冒犯的文字挑出來,然後進行修改。Inclusive Mind曾回應稱,他們只是將他們認為不好的部份指出,但最後怎樣修改,還是書商自行決定的。

這種解釋引起更多人的關注,著名作家拉什迪(Salman Rushdie)認為書商做法是「荒謬的審查制度」,英首相辛偉誠亦批評修改書中用語的做法,他的發言人引述了達爾的童書《吹夢巨人》(The BFG)的觀點,指出「不要顛三倒四地改變詞義」(Don’t Gobblefunk around with words),及後連卡米拉皇后也曾不開名批評,認為書商應該要確保作家的言論自由和表達自由不受侵害。

書商在備受各方批評的一週裡,很快從善如流表示,會在年底推出沒有修改的「原著版」(classic collection),保留所有原來文字,變相同一本書會有兩個平衡的版本推出巿面,做法就如「打和」一樣,彷彿甚麼也沒有改變。事件仍然引起討論的同時,《每日郵報》發現另一個兒童文學作家Enid Blyton的作品有類似的修改,但該書商並未有任何回應。

類似的事件被形容為woke,這字於60年代源於非裔美國人的方言,用於爭取黑人的平等和社會公義運動中,但近年這詞語被廣泛地用作描述為社會上的弱勢社群爭取權益是應有之義,當中包括「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s)和Me too運動也是其中代表。文章的字詞被修改,本來為避免傷害敏感人士的心靈,做法是為了關心和給予不同小眾更多的同理心,但後來卻發展成唯我獨尊的一種態度,動輒批評別人不夠woke,最後更形成輿論審判,於是對運動開始有反彈

同樣,對於一些歷史的文學和文字,不少人認同應該尊重該時空的限制,即是作者的寫作時空,若當時某些寫法和文字並未有構成冒犯,作者明顯也是無心去傷害任何人,這些文字理應被保留。若果要配合新時代,可以做改寫,甚至重寫,但不宜改動他們的文字,但仍在修改了的作品中冠上他們姓名,這是明明的審查。

專欄作家指出,達爾其實並不是一個完全不願意改動原著的人,如果有人提出他的某種寫法可能會冒犯人,他會願意修改,甚至刪去一整段,但修改都是經他同意的。達爾生前在一個與插畫師的對談中曾表示:「當我離開時,如果那發生了,那麼我希望強大的雷神之錘猛烈地敲打他們的頭部。或者我會派遣『巨大的鱷魚』將他們吞噬。」巨大的鱷魚是他同名書籍的主角。

可見,當政治正確要求社會對世界上所有文字記錄,甚至歷史都要作出政治正確的修改時,大家會反問為何我們不能保留一下舊世界的一些想法?但這些提倡政治正確的人的答案是因為這種傷害人的說法如果一直出現,就會一直影響著我們的下一代,令一些人的意識形態永遠不被改變,所以惟有改變這些舊文字,才能令下一代有實質的改變。

文無定法,流行文化和文字與經典有不同。流行文化的產品理論上可以因著每個年代有自己流行的讀物或文本,舊的文本若不合時宜自然會被淘汰成為歷史的見證,並不需要強行改變歷史的文本,否則和將自己的思想強加在別人身上並無分別,也是一種活脫脫的審查。可見社會即使講求政治正確,也應該對文本的修改有基本底線。

至於歷久常新,甚至難以改變的東西,例如宗教典籍又如何呢?今年2月英國有報章報道,英國聖公會(Church of England)計劃修改一些禱文,令主禱文中「我們在天上的『父』」,不一定要用「父」這個詞,可以改用「無性別(non-gendered)」字詞,以方便大家使用。

《聖經》,不似流行文化或者文學,會隨時代流轉而消逝,是否應該「與時並進」,更改內容,以更符合現代的想法呢?所謂釋經,除了學習如何了解原文在原本處境的意思之外,同時讀經的人亦會問這些經文給今時今日的社會的意思,與其改掉原本的寫法,倒不如問一下,如果今日仍然用這些字詞,給我們的意思是甚麼?若今天的文化不喜歡這東西,就刪一些,幾十年後喜歡另一些東西,又加一段,那麼經典還會剩下甚麼呢?

追星需要看品格嗎?

呂英華 | 明光社項目主任(流行文化)
29/03/2023

台灣著名歌手周興哲早前來港,於2月25日至26日在紅館舉行了兩場演唱會。一位著名歌手來港開演唱會,這當然是一件非常值得關注的事情,但更多人關注的,卻是周興哲在演唱會中所邀請的嘉賓。第一場他邀請了認識多年的好友鄧紫棋(G.E.M.),第二場則邀請了近期引起了不少爭議的香港歌手MC張天賦(下稱MC)。

其中鄧紫棋被邀請是沒有爭議的,因為她是周興哲認識已久的好友,外界相對理解有關決定,也沒有把任何政治討論套在這安排上。至於MC,事緣早前報章《am730》在其facebook發出一個帖子,指周興哲邀請MC作為他演唱會的嘉賓是因為:「知道他現在在香港非常厲害」,這番話似乎觸及一些人的神經。在帖文的回應中,有「鏡粉」拿香港男團MIRROR成員與MC作比較,指出MIRROR更應該受到周興哲的邀請,他們才是「在香港非常厲害」。

網友互相對罵,他們所持的論點大概有以下幾個向度:包括品格、唱功、知名度以及一堆人身攻擊云云。在網上發言的,有多少真的有根有據地評論歌手的唱功?恐怕只是寥寥可數。有些人將歌手的品格與其是否值得受邀請扯上關係,甚至直指MC是「雞蟲」、「偷食人妻」等等(MC曾與已為人妻的女藝人傳緋聞);有些人則指出,歌手只要唱功好,他們的私生活如何也沒有關係,又說年輕人有性方面的需求也很正常。當然這些可能只是媒體或八卦雜誌的炒作,對於網絡的資訊,仍需保持懷疑的態度。

這令筆者不禁思考到,作為粉絲,決定去支持一個歌手/明星的時候,是否也要考慮一下「星」的品格呢?《Sunday Kiss》雜誌訪問過一些中學生對於追星的想法,他們大多數都認為,那些「星」的品格很重要,受訪者甚至表示會向他們學習,有些人說要學習姜濤做一個好人。[1] 或者再回溯到2019年的「安心偷食」事件,藝人黃心穎與已為人夫的歌手許志安有親熱的行為,二人備受批評,正正就因品格的問題,而當時網上甚至出現了「反對黃心穎浪潮」。

事實上,作為公眾人物,其實都具有一定的道德責任,因為他們對公眾有一定的影響力,如果一個歌手品行不端,除了可能會造成其歌曲表達的意思與歌手品行互相違背的違和感,也有機會讓年輕的粉絲誤以為那些不健康的價值觀值得倣效,從而被錯誤引導。縱然,一些公眾人物或許有些品格問題,但如果願意承認錯誤並悔改,我相信大部份粉絲都會接納,當然一些公眾人物犯下大錯,有些人會難以接受而「退坑」也不足為奇。

總而言之,一個歌手的唱功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不考慮其品格,因為支持的背後反映著肯定他所帶出的價值觀。如果單考慮其品格來決定是否支持,似乎又抹殺了歌手本身的才能和努力,有本末倒置之嫌,因此,我們不會要求一個歌手是聖人,但其人格也不能太過卑劣。當然,才能與品格若能配合,才是最佳的組合,中國人認為「有才無德是小人,有德無才是君子,德才兼備乃聖人也」,提醒我們品格其實比起才能更加重要。


[1] Ruby :〈追星6守則也可很正面!名校女生分享學姜濤謙虛、AK堅毅 好好分配時間〉,《Sunday Kiss》,2022年7月14日,網站:https://www.sundaykiss.com/%e8%82%b2%e5%85%92/%e5%ad%a9%e5%ad%90%e8%bf%bd%e6%98%9f6%e5%ae%88%e5%89%87-%e8%bf%bd%e6%98%9f%e8%ae%8a%e4%bd%9c%e6%ad%a3%e9%9d%a2%e8%a1%8c%e7%82%ba-%e8%ae%93%e5%ad%a9%e5%ad%90%e5%ad%b8%e5%b0%8a%e9%87%8d-sk02-816178/(最後參閱日期:2023年3月14日)。